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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 担
文 / 王根兴
有一条扁担静静地躺在我家里屋墙角,暗暗发黑。上面布满了灰尘。一次我回家做清明时(要挑贡品祭祖),父亲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擦干净后郑重地交在我手上。我思绪万千。
这可是爷爷载的檀树料做成,两边都装上三个小插销,洁白而平整。当年的父亲爱不释手。从此,扁担和父亲形影不离。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父亲拿着它加入买卖行列里,挑着布和鞋,哼着小调,翻山越岭,也跑遍了东北的大街小巷.
那年我11岁,母亲因为心脏病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父亲很久才从悲痛中走出.他思虑良久后,把五岁的弟弟交给姑妈,把我和妹妹交给大伯大妈.然后紧紧的握住那根扁担.跟随劳务大军到一线大城市工地,开始挑砖,石头等.后来听人说,父亲跟以前相比,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沉默寡语,只知道拼命地挑活.
每年农忙时节,父亲还要带上扁担回老家忙双抢.那时,别人只能挑两个稻捆,而父亲的扁担却能挑四个稻捆.偶尔我也拿起那根扁担试试,感觉很沉很沉.父亲的力气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大的.忙完后,父亲又带着它返回工地上.只见那扁担颜色慢慢变深,也更平滑了。那时我和弟弟都急需要钱上学。父亲就像一个陀螺一样,一直转不停。哪座城市有活做,他就随“千军万马”出现在哪里.这一挑就是三十多年。如今城市发展起来了,也曾留下他们的足迹.
一次,工地二楼需要砖,别人都推辞,父亲却爽快地接下。挑起砖顺着搭架往上爬。这天傍晚,累得气喘吁吁,只见他咬紧牙关,快上二楼时却一脚踏空摔了下去,旁边人都惊呆了。我接到电话时很是难过。等千里迢迢赶到时,已是第二天下午,无钱住院的父亲左脚被绷带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住.胳膊伤痕累累,只被简单处理,坐在又黑又暗的宿舍床边看见我,黝黑的脸上轻露出一丝微笑。我跨过去搂住他早已泣不成声。父亲反而开导我说,没有事情的,等一阵子就好了。回家简单的疗养一段时间后,父亲又拿起扁担外出了。
若干年后的一天, 父亲肩上的扁担越来越吃力了, 它像父亲的腰一样,也有了美丽的弧线。父亲于是答应我们不忙重活了,那条扁担也被收藏。
接过父亲传递过来的扁担,我信心倍增。如今的我也像当年的父亲一样,有了孩子,虽然没有靠扁担生存,但拿到手里感觉沉甸甸的。我想,等孩子长大后,一定要把这扁担的故事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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