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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飘尘 于 2019-8-11 00:00 编辑
【“德阿杯”全国小说有奖征文】憨 球 吴能恩
憨球是哑巴。他到四岁生日的时候，还只是会哇哇哇哇直叫，却始终不会叫爹娘。 憨球还是瘸子，五岁了才勉强会走路。他每次迈出的第一步都是先跷出右脚，然后拐着左边那只罗圈腿往前挪。 院子里的大婶们经常指着憨球说，肯定是憨球爹前辈人损了阴德，要不然咋会遭报应生下这么个怪物！ 憨球爹曾经亲耳听到过这些风凉话，但他也不敢和邻居吵闹，只好把气憋在肚子里。憋了好久，终于有一天，憨球爹去铺子里买了一斤白酒和一包耗子药回来，一个人坐在桌前喝了大半瓶酒后，趁着酒劲，马起脸跟婆娘嚷嚷说，你生的啥玩意怪物！你叫我以后咋有脸去见祖宗八辈！依我看，干脆…… 憨球娘一听，立即把眼睛瞪得像桐子那么大，车身就从灶房里拿出一把菜刀在男人面前挥来挥去的吼，你狗日的想干啥？你要是敢碰他一根毫毛，我就跟你拼命！ 憨球爹是个没脾气的男人，见婆娘的眼光像刀子一样锋利得要杀人，瞬间就焉了气。他嘟哝咙道，你凶个球啊！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当啥子真嘛！ 憨球虽然不会说话，却很聪明，别人说啥他都听得懂。 憨球很爱笑，也很有礼貌。每见到家里来人，不管他认不认得，他都会咧开嘴呵呵直笑，然后赶紧搬出板凳让人坐。 但憨球也有一个怪毛病，爱流憨口水。尽管已经十几岁了，依然经常流得下巴湿漉漉粘乎乎的。特别是一到夏天，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出一股令人发呕的臭味。院子里的大人小孩只要一见到憨球的影子，就立马拿起扫帚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朝他吼，你个憨锤子！恶心死了！快滚远点！ 开始的时候，憨球不但不滚，还站在那里傻傻地朝骂他的人直笑。见憨球不肯走，几个小孩子就捉了几只猪儿虫放进憨球的衣领里，吓得憨球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哇哇哇哇地嚎叫，然后赶紧挪着罗圈腿逃之夭夭。 有一次，憨球爹恰好又看见邻居用扫帚赶憨球，他也不护短，冲过去一把楸住把憨球的衣领，拖回屋去一把按在板凳上，用篾条打得憨球屁股上绷起无数根血红印条。他边打边骂，你个狗日的！咋老是跑出去给老子丢人现眼！你要是敢再出去乱跑，你看我敢不敢我打断你的狗腿！ 憨球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脸涨得通红，一边哇哇哇哇地嚎哭，一边不住地摆手，意思是说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妹妹秀兰和秀英见哥哥憨球那可怜样，都挺身挡在憨球面前，跟爹发狠话，你要是再敢打哥哥，我们就死给你看！憨球爹一下软了心，就说，今天就饶过你！你要是再乱跑，我就把你关进牛圈，永远不让你出来！ 憨球果然害怕被关进牛圈。这一顿打，竟然让他规矩了好多年。自此后他每天要么就在自家院子里来回走动转圈圈自个儿耍，要么就坐在院坝里晒太阳。总之，他再也不敢随便到邻居家门口乱窜。 这一年腊月的一天，憨球正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捉虱子，突然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阵激烈的鞭炮声响。 憨球既兴奋又奇怪，心想还没过年呢，咋就放鞭炮呢？正疑惑，就听到铜锣声响起，有人喊，鬼子进村了！ 憨球曾经挨过鬼子的枪托，一听鬼子来了，吓得浑身打颤，赶紧就往牛圈里藏。刚猫下身，就看见一队鬼子兵冲了过来，其中两个鬼子兵跑到他家，把爹娘拖到街沿边，举起刺刀捅进爹娘的胸口，爹娘一下子就瘫倒在血泊里。 憨球吓得不敢大声出气，心口咚咚咚地跳。见爹娘被鬼子杀了，心里痛得要命，眼泪吧嗒吧嗒直流。正心急火燎时，突然又听到妹妹秀兰和秀英在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哭叫。憨球心里热血一涌，一急，猛然站起身，钻出牛圈，杠起一把锄头就朝屋里拐去。 一进门，就看见两个鬼子正在扒妹妹们的衣服。憨球哇地一声吼，一锄头轮去，其中一个鬼子的脑袋就脑浆迸裂。憨球顺手又是一锄头，另一个鬼子也马上脑袋开花。 憨球赶紧给惊魂未定的妹妹们扣好衣服，不停地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然后拉着她俩从后门逃到了山上…… 刚到半山腰，就看见村子里火光冲天，枪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憨球给妹妹们找到一个山洞藏下，他站在洞口，望着浓烟滚滚的村庄，眼泪又啪嗒啪嗒直流…… 快天黑时，憨球突然跟妹妹们比划说，好好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然后又比划说，他去去就来。妹妹们非常害怕，死死拽住憨球的衣襟不放。憨球急得哇哇乱叫，突然挥手扇了大妹秀兰一个耳光，她们这才松了手。 等到第二天太阳上山，姐妹俩也没有等到憨球回来。见逃到山里的乡亲都陆陆续续往村子里去，姐妹二人才大着胆子跟着乡亲们回家。 近前一看，房子早已烧成灰烬，昨天还活生生的爹娘已经被烧成了两个炭人。姐妹俩扑上去，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 哭得差不多了，才突然想起哥哥憨球来。姐妹俩忍住悲痛，起身四处寻找他的踪影。 好不容易，才在领居家屋后的水沟里找到憨球。水沟里还躺着两个鬼子，一个鬼子的脑袋开了花，另一个鬼子和憨球扭在一起，憨球被压在下面。他的双手死死地卡住鬼子的脖子，沾满血的嘴里还咬着一只鬼子的耳朵……
通 联：四川省平昌县江口镇中岭街缘河花园4栋103室 吴能恩 Q Q：403319738 手机：18782702298（微信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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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9 10:2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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