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新歌 贺彦豪

贺家一文

        老路新歌

     贺彦豪

   一条路像是一支歌，那悠扬的歌声，绵延不绝，唱不尽多少烦恼与白发，唱不完无比幸福和快乐。每每走过温陵路总是勾起我心中“路”的情愫……

    晨光微曦，在宁静的大街，每天总是看见环卫工挥动着扫帚和街路娓娓地交谈环境卫生问题；城市的街路每天总是最早迎接公交车亲吻时留下的辙印；在上班时间每天总是响起人如潮涌的脚步声和车铃声。路，以坚强的意志，接纳风霜雨雪的洗礼；以平实的态度，顶住千钧重量的压力；以不懈的追求，延伸脚下的岁月。

为何写“路”之礼赞？只因有句诗：“没有比脚更长的路。”而路，就在我的脚下延伸；“没有比人更高的山。”年轻的我，驾驶着自己的爱车一直在路上欢快的奔驰。

   我家住在城里，高楼林立，街衢纵横，舟车辐辏。走过这条路那年，我正好“停课”闹革命。十五岁我就从这条路走上这道坡，这道坡有些陡，抬头不见坡顶，走路都出汗，在泉州城外东郊，大家都叫“民生崎”。

那时我是帮人推板车攒钱，才晓得这道坡叫“民生崎”的。那时载石头的板车，一车石头也有几千斤重吧，板车碾过沙土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压得车轮都瘪了下去。我们一个前面拉车，一个后面推车；两个人憋住气使足劲一步一步往上走，师傅肩上的麻绳勒出了红色的血印，我的小腿肚疼得直打颤，待爬到半坡顶早已浑身大汗淋漓，有时拉不上来，还得叫人帮忙。所以每次走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凉了大半截，师傅总是擦擦汗，套上麻绳拉紧车把，扯开嗓子喊：哎哟嗨，加油走啊，别停下，爬到崎顶，吃冰条！师傅说：“谁将‘民生崎’铲平了！以后我们不用再拉板车，不用再爬坡，不用再吃苦受累了。”师傅说的话，直是“货郎背包——没挑”。他的”关于“梦想的路”能实现吗？心感彷徨，想到总有一天不要再走“民生崎”这道坡我就兴奋起来。

   当推土机推走了尘土飞扬的沙土路，只有我少年时的脚印才知道艰辛和贫困的含义；当雨天告别了泥泞不堪的沙土路，只有道班的袅袅炊烟才知道追寻太阳与月亮影子的艰辛；当川流不息的车辆从眼前掠过，只有养路工的扫耙才知道远方的路有多长、有多宽阔？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城市的决策者以高瞻远瞩的胆略，大笔一挥，把城市规划的红线向前拉直，“民生崎”就从改革的蓝图抹去了，随即眼前耸起的一条宽阔大道——东大路（后来改为温陵路）像是一条彩带飘飞连接起城市与乡村的歌声。

  “鸟枪换炮”。沙土与石头换岗，沙土路铺上了一块块花岗岩石板，一路走来，越走越坚实了。我脚下的花岗岩石板路哟，承载了多少沉重而醇厚的历史，承载着时代的滚滚车轮。有人说，石板路不长，只有三千八百米，仿佛走过了半个世纪。

   此刻，崭新的东大路吹响城市建设前进的号角，道路两边拔地而起一幢幢高楼大厦：贤銮大厦、邮电大楼、名城大厦、名都大厦相继雄峙于新城中心——巍峨壮观，让东大路挺起笔直的腰杆！站在这条路上，仰望一二十层高楼雄姿，看来比泉州东西塔还高！一度成为泉州人喋喋不休的话题。

  “你见过这么宽阔平坦的马路吗？”

  “没有啊！我数了数有六个车道，还有人行道，极其浪费土地。”

  “你不懂的。你见过这么高的大楼吗？”

  “也没有啊！若是跟上海的摩天大楼一比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惊叹之下，泉州人觉得自己生活在家乡这片神圣的土地，自命不凡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荣感。

后来，花岗岩石砖铺设的石板路，难以抵挡川流不息车流的碾压，水泥裂缝、石板松动，平坦路面被车辆的重荷挡住了生财之道。才旧桃换新符，换上石板再一次修复，仍然无法修旧如新。一万多块石板呵，只得重新找到新路“安家”。于是这条石板路就这样悄然走出人们的视线。

  上世纪九十年代，泉州中心城区往东扩张，“东大路”铺上了水泥路面，改变了路况，修正了弯道，使老路焕然一新，真是“拭去尘埃重焕彩，笛鸣车啸百邦崇。”于是改名为“温陵路”。

   “温陵路”的雅称诞生在这条路上，也耸立在我又高又陡的少年记忆里。

   我忘不了当年从“民生崎”推板车到坡顶时的如释重负，以及每次走过这儿的心总是冷了半截的畏缩。

   我也忘不了春风吹过花岗岩石砖铺设的石板路，我朋友结婚的小轿车浩浩荡荡又风风光光上路了。

   漫步古城新区，温陵路两侧高楼拔地而起一片钢筋水泥丛林：华联商厦、远泰大厦、新城大厦、海关大楼、大洋百货大楼……尽显泉州商圈繁华风貌。一路向东伸展有丰泽街、津淮街、泉秀街、湖心街、东湖街；向西连接东街、九一街、涂门街、义全街；一路向南直通泉州大桥，走出去又是另一个精彩的世界；向北抵达清源山，美丽的风景在等着你来。车子从宽阔的大道驰过，一路风光无限美好，想起当年黄帝祖先的荣耀，泉州人不甘示弱，为经济发展插上精神文明之“翼”，爱拼才会赢。高耸的“飞天城雕”以其泉州城市新市标，在城市建设改革与发展中，吹响“迎五洲宾客”的号角。

   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放，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向这儿，闪亮的车灯和星光交相辉映，它似乎在讲述“光明之城”如梦般繁华的一个前世今生。温陵路既是路之礼赞，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几十年悠悠往事，让我们抚今追昔，一个拉板车人心中梦想的路，怎堪比长安道：“暗闻歌吹声，知是长安路。”温陵路的变，对泉州人来说，仿佛如梦初醒。

   跨入新世纪，温陵路经过了几度道路铺设，一个华丽转身，整条路开始铺设黑色沥青路面，速度与激情，终于搭上城市建设通往现代化的快车道。

   我家离温陵路不远，附近有一个美丽的公园，叫释雅山公园。走入园内，只见树木茂盛，绿草成茵，沿着竹径寻幽、好一片梅林疏影；似是“兰风和会当初日，竹气清幽契古春。”于喧嚣近街之中觅景怡然自乐；来到松关书画院，访施琅将军故居，踏径独寻施琅魂，倘一驻足，仿佛聆听到“琴台清音”的乐之神韵，一股古风古韵扑面而来，令人流连忘返。

   走出释雅山公园，再一路朝北走去，又见一座东湖公园，古色古香，红瓦青石透露出历史文化气息。步入公园，东湖水与步道整洁，两边垂柳成荫，一泓碧波荡漾，满园春色，让人乐而忘忧。想起自古以来，这儿是泉州文人雅集之处，清风晓月，或许是对影三人，举箸饮酒，于东湖二公亭吟诗：“东晖燕掠，曲岸微风翻柳浪；湖水舟行，长堤细雨泛荷香。”南音泛夜，或许是为挚友设宴送行，于星湖荷香赋词“玉露金风，折柳闻莺随北水；文人雅士，吟诗酌酒醉东湖。”一颗敬重文人之心，一片推崇儒学之情，留下星湖荷香的一段佳话。

  又是一个新的泉州商圈——二十几层高的富临新天地商厦凌空而起，巍峨壮观。看呵，每天都经过的温陵路，车来人往的拥堵，匆匆忙忙的奔波，让城市的“快递哥”开始忙碌起来了。

  回首改革四十年，我亲身经历了一条路，从沙土到石板到水泥到沥青，从“民生崎”到温陵路的风风雨雨；是啊，看不完多少人间悲喜，阅不尽多少世事沧桑；从昨天到今天，时光飞逝，蓦然回首；我已从一个少年变成花甲老人，是家乡的巨变让我感动着，骄傲着。想到这，一个拉板车人话：“谁将‘民生崎’铲平了！……以后我们不用再吃苦受累了。”犹在耳畔久久地回响着。

                                 【注：全文2750】

【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泉州市台商投资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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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羊

改革开放四十年，小路变通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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