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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拨弦的人 于 2022-7-9 14:41 编辑
天边散尽一抹红
晚来亦无事,闲坐拉二胡。
老陆就是这样。简单的《茉莉花》,复杂一点的《江河水》,脖子回旋一绕,极有腔调。
围观听曲的,都是外行。
天边散尽一抹红。老陆欲收弦:不拉了,回去做饭了。要不你们请客?
他纯粹兴致使然。
独居的人么,总有几分怪癖。
可他年轻时候,也是难得的俊俏男子。上海知青,下放农村,还带了一把二胡。但现实很快击碎了他。他和一个同沪女知青本是相好,但她屈从权势,当了公社书记的儿媳。
老陆想跳长江。
命运就是充满诡异。跳江时,一个砍草的村姑见了,死死抱住他。老陆竟挣脱不得。偏有一个碎嘴老妇经过,说他们耍流氓。那个年代,政治清白大过天。
他不想去新疆摘棉花,只好屈从娶了她。
村姑和他外貌不登对,矮、黑。婚后,文革结束。老陆返沪失败,无奈落户宣城。人生失意,老陆脾气就很怪。
妻子小心翼翼,事事顺从,豢养的老陆的脾气就更坏了。从村里搬到镇上,妻子终日忙。忙了三十年,忙出一身病,悠悠下了世。
待妻安了葬,老陆还没悟过来。饭菜没人煮,衣服没人洗。女儿和他感情疏淡,况已他乡远嫁。
老陆始知悲凉。
打扫房屋,他瞥见了角落蒙尘的二胡。生前,妻子最爱听他拉曲,试探央求,他立马脸黑黑。
现在,他却长叹一声,拂去灰,戚然捡拾起来。
翠珍好啊,做饭好。矮是小巧,黑是俏啊。田间地头,戴上草帽,穿梭的也像蝴蝶。怎么那么好呢、那么好呢?
一曲终了。
不知谁,细细喊上一声:回家吃饭了啊。
这声音惊着了他。恍惚,以为是伊人,弦一下掉在了地上。(59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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