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赛小小说091号【“德阿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有奖征文】晚节

湖北袁作军

　　晚节（1500字）
　　文/袁作军
　　温文尔雅、德才兼备的中学物理特级教师黄老师，功德圆满，已经退休了。整个朱集古镇，提起他，人人都竖大拇指。
　　黄老师有一儿一女。女儿是大的，十年前就嫁了。儿子小黄三十有五，却迟迟未能成家。他大脑有一点点不正常，是人们常说的“脑子缺根弦”的那种。黄老师就有愧了。那年，朱集中学的“援疆”指标来了。所有教师都明白，去那遥远的边疆支教三五年意味着什么，没人愿意。黄老师就报名说：“我去吧。”
　　黄老师家就在朱集边上。黄夫人带着两个孩子，顾此失彼。儿子得了脑膜炎，医治不甚及时。虽然最终医好了，聪明伶俐的儿子，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同龄人纷纷成家立业，儿子就蹉跎成了大龄青年。黄夫人经常涕泪俱下地埋怨黄老师：“都是你！别人都不能去新疆，就你能去。儿子是要栽在你手里了！”
　　黄老师也只好低头认罪：“是是是。我来想办法解决儿子的婚姻大事。”
　　同样退休了的老校长，对黄老师同情加抱愧，就给小黄穿针引线，介绍了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女孩心灵手巧、相貌姣好，唯一的缺陷，就是右腿严重畸形，走路要靠拐杖。
　　小黄有点不屑：“一个跛子！”
　　黄老师循循诱导：“儿啊，人家今年才二十三岁，有裁缝手艺，比你会挣钱。你占了老大便宜！”
　　等到见了面，小黄就彻底喜欢上了女孩，高兴地宣布：“要马上结婚！”
　　很快，谈婚论嫁就提上了议事日程。女方亲家提出了要求：“有车有房，彩礼卅万。”这是当地最普通的要求，一点都不过份。
　　黄老师全家为难起来。黄老师以前是死工资，现在的退休金更少了。黄夫人靠种几亩农田，赚不了钱。小黄南下广东打工，脑子不灵，只能当清洁工、搬砖工，养活自己已经是奇迹了……
　　老校长知道黄老师的困难，给远方亲戚做了一天一夜的工作。最后亲家向黄老师“退了一万步”：车子房子不要了，彩礼降到二十万。
　　二十万的坎，黄老师一家人也迈不过去！
　　幸好女儿女婿贤惠，立刻倾其所有，取出十万元积蓄送来。黄老师也取出存折上的五万元。黄夫人腆着老脸，找遍了所有亲戚，又借到了两万元。还差三万，那是无论如何填不上了。老校长叹息一声“来生别当教书匠啊！”就从家庭开支中挤出一万元，借给了老伙计。
　　彩礼的缺口小了，弄钱的门路没了。亲家那边等得不耐烦了，下了最后通牒：“十天之内，再不下彩礼，婚事就不要提了！”
　　黄夫人天天泪眼婆娑。黄老师夜夜辗转难眠。小黄捧着女友的照片，沮丧、苦恼、失望：钱哪，你在哪里？！
　　天亮了，十数名派出所警察、变电站职工找上门来，在黄老师后院的柴草房里，搜到了价值十几万元的智能变压器。昨晚后半夜，镇外十五个村子停电。经检查，是大功率变压器被盗。
　　来人中有一半是黄老师的学生。这情景，尴尬呀！李所长犹犹豫豫地说：“把小黄带走。”
　　黄老师急忙说：“小李，这事与我儿子无关，是我干的。我跟你们走吧。”
　　李所长说：“黄老师，您不会干这种事的。我看了两处监控，是小黄的身形。再说，您的晚节……”
　　黄老师压低声音、加重语气耳语道：“小李，我儿子快要结婚了。他已经三十五了，这一去，一辈子就完了！你抓我吧，就抓我吧。求你了……”
　　李所长还在权衡。黄老师的眼泪都出来了：“我是物理教师，懂电工原理，想盗变卖变压器凑彩礼钱……”
　　自己曾经的老师，差点跪地乞求了，李所长终于艰难地下达命令：“把黄老师带走。”
　　黄老师盗窃变压器！全镇哗然。但大多数人都摇头：“黄老师打死也不会做这种事。肯定是冤案！”
　　黄老师等待判刑的日子里，小黄结婚了。他带着新婚妻子和岳父母，前往县城看守所探监。看到完婚的儿、媳，黄老师满足地笑了。俩亲家一左一右握住黄老师的手，愧疚万分：“黄老师，我们有罪呀！是我们把你逼成了坏人！”
　　黄老师真诚地说：“谢谢你们二老，不嫌弃我的儿子……”他又重重地握住小黄的手 说：“儿啊，以后无论多么困难，你都要走正道啊！”
　　小黄哽咽着，连连点头。
　　作者：袁作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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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柔

派出所所长敢不根据事实抓人？不是法外无情么？

一湾浅蓝

农村陋习害死人！拜读大作，作品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先飘红支持，请其他版主再看。

湖北袁作军

端柔 发表于 2018-11-28 12:48
派出所所长敢不根据事实抓人？不是法外无情么？

谢谢老师关注。在农村很多事情，没那么严格。再说了，黄老师是私下跟李所长，自己过去的学生求情：救救自己的儿子。任何人此时都会犹豫 的。如果是我，此时也会选择把黄老师带走。作者的意图是要凸显一种父爱，一种对子女赎罪的添犊之情。他把自己的晚节置之度外。黄老师，是一个圣人。他没有要求李所长放过自己和儿子。他只是要求自己代替儿子去接受法律的惩罚。一个好父亲，在儿子与自己的天平上，自己的一切都可以牺牲。

湖北袁作军

一湾浅蓝 发表于 2018-11-28 21:18
农村陋习害死人！拜读大作，作品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先飘红支持，请其他版主再看。

谢谢老师垂青。谢谢老师支持和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