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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蔷薇满院 于 2018-6-8 16:32 编辑
老人与鼠 文/赖海石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屋顶瓦楞上消逝，稀稀疏疏的晚炊袅袅升起，老人开始为那只老鼠准备吃食。她把一只盛了半碗水的小碗放在地上，在小碗四周撒上些米粒和菜叶，然后就静静地坐在藤椅上，静待那只精灵般的老鼠出现。 老鼠很准时地从储物柜下面钻出来的，它先探出半个脑袋，胡须一翘一翘抖动着，圆圆的小眼珠滴溜溜转两圈，然后爬出半个身子，停一停，再整个身子钻出来，装模作样地吃几粒米，又倏地钻回柜子底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又不紧不慢地爬出来，尖尖的嘴巴快速地吸食着地上的米粒，发出窸窸窣窣的咀嚼声；吃几粒，停一停，歪着脑袋东张西望一阵，再用小小的前爪抓住菜叶往嘴里送……吃了一阵，又竖直身子大摇大摆地踱到盛水的小碗旁，“吱吱”地吸起水来，吸足了，又用爪子抹抹嘴角，回到地上继续吃……。尽管米粒和菜叶不多，它却吃吃停停磨蹭老半天，仿佛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为了表演。 老人独自一人生活，每天除了在街上走一走、买点东西、做饭、吃饭、看电视外，观看这只精灵般的老鼠表演，是最惬意的节目了。 老人有二儿二女，都已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分别住在四川阿坝、上海、广州、深圳，几年难得回来一次。今年国庆和中秋紧挨着，假期多，儿女们商量好了，腾出一天大家一起回老家看母亲。 老人屋里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门口停了四辆车，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大大小小十几口人，烧火的、炒菜的、搬桌椅的、洗碗筷的、扫地的、打牌的、追逐嬉闹的，进进出出，吵吵嚷嚷，欢声笑语好像要把老屋撑破了。 也许受不了这么大的喧闹吧，那只老鼠受了惊吓，在慌乱中竞窜了出来。有人大喊：抓老鼠抓老鼠。于是一场激烈的捉鼠大战开始了，关门、闩窗、拿扫把、找棍子、移凳子、挪柜子，扑打声、吆喝声、尖叫声，响成一片。最后老鼠被戴手套的大儿子活捉了。被捏住脊背的老鼠动弹不得，它“吱吱”叫着，四足乱划。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着怎样处置老鼠，有的说摔死它，有的说剥皮，有的说用火烧。老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那老鼠两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好像向她求救似的。老人说：“放了它吧。” 众人立即嚷嚷起来：不能放不能放，好不容易捉住它，岂能就这么便宜放了! 它偷吃食物，咬坏家具，传播疾病，扰人清静，人人见而打之。 老人无语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老鼠是坏东西，这是谁都知道的，难道就她要把老鼠当宠物一样养着？好不容易儿女们都回来了，不能因为一只老鼠和儿女们翻脸吧？ 于是众人簇拥着走到远处的路边，把老鼠处置了。 吃罢饭，众人留下礼物和钱，又各奔西东了。 老屋，象发生过一场爆炸，烟消了，云散了，尘落了，声息了，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屋顶瓦楞上消逝，稀稀疏疏的晚炊袅袅升起。老人象往常一样，把一只盛了半碗水的小碗放在地上，在小碗四周撒上些米粒和菜叶，静静地坐在藤椅上，静待那只精灵般的老鼠出现。她忘了，那只老鼠已经被儿女们打死了。──可是，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储物柜下面确确实实又钻出来了一只老鼠，出生不久的，比原来那只小很多。老人先是吃了一惊，接着脸上的皱纹缓缓地舒展了开来。
赖海石，东莞小小说基地成员。作品散见《羊城晚报》《微型小说选刊》《企业家日报》《检察日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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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8 15:0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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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8 21:3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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