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小说课之三十:永远的蝴蝶/作者:(台湾)陈启佑;点评:杨晓敏

程思良

永远的蝴蝶
文/(台湾)陈启佑

那时候刚好下着雨，柏油路面湿冷冷的，还闪烁着青、黄、红颜色的灯火。我们就在骑楼下躲雨，看绿色的邮筒孤独地站在街的对面。我白色风衣的大口袋里有一封要寄给在南部的母亲的信。
樱子说她可以撑伞过去帮我寄信。我默默点头，把信交给她。
“谁叫我们只带来一把小伞呢。”她微笑着说，一面撑起伞，准备过马路去帮我寄信。从她伞骨渗下来的小雨点溅在我的眼镜玻璃上。
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樱子的一生轻轻地飞了起来，缓缓地，飘落在湿冷的街面，好像一只夜晚的蝴蝶。
虽然是春天，好像已是深秋了。
她只是过马路去帮我寄信。这简单的动作，却要叫我终身难忘了。我缓缓睁开眼，茫然站在骑楼下，眼里裹着滚烫的泪水。世上所有的车子都停了下来，人潮涌向马路中央。没有人知道那躺在街面的，就是我的，蝴蝶。这时她只离我五公尺，竟是那么遥远。更大的雨点溅在我的眼镜上，溅到我的生命里来。
为什么呢？只带一把雨伞？
然而我又看到了樱子穿着白色的风衣，撑着伞，静静地过马路了。她是要帮我寄信的。那是一封写给在南部的母亲的信。我茫然站在骑楼下，我又看到永远的樱子走到街心。其实雨下得并不大，却是一生一世中最大的一场雨。而那封信是这样写的，年轻的樱子知不知道呢？
“妈：我打算在下个月和樱子结婚。”

【杨晓敏点评】《永远的蝴蝶》作品情节很简单，写的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命运的不可知，人生的凄美情爱，在几百字里婉延流淌。美丽的蝴蝶永远飞走了，美丽的爱人永远离开了，雨天、雨伞、女孩、风衣、道路两边连接幸与不幸，其悲剧色彩给读者带来的心灵冲撞，几近瞬间窒息。
小小说没有复杂的故事情节，未婚妻在寄信过马路时，遇车祸身亡。也无鲜明的人物形象，主人公樱子像一只蝴蝶，在作品中飘忽而逝，留给读者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可作品通篇营造出来的那种悲伤凄婉的氛围，那种如泣如诉的挥之不去的忧伤痛悔心绪，却如缠绵悱恻的雨，无声地打湿读者的心。让人不得不叹服于作家高超的抒情艺术。作品借景抒情，把一份原本浓重悲伤的情感，抒写得如雨缠绵如蝶轻盈，一场血腥的车祸，也变得有了美学意味。文中的景物描写并不甚多，却意蕴丰富。“雨”贯穿全篇，它不仅仅交待故事发生的背景与环境，推动着情节的发展，还是作者情感与内心的反映。在传统的文学作品中，蝴蝶常常是爱与美的化身，也常常与悲剧相连，譬如家喻户晓的梁祝化蝶。作家将未婚妻樱子喻为蝴蝶，也属匠心独运。一方面表现了樱子的美丽善良，一方面传递的是对生命如蝶飘逝之后的万般思念与哀愁。永远的蝴蝶，永远的美丽与哀伤。
小小说的结尾也极为巧妙，以喜衬悲，对比手法的运用，加剧了作品的悲剧氛围，读来让人唏嘘不已，惋惜一个美好生命的飘逝之际，也难免为命运的无常而长叹息。

十五毫米

这篇洛华好早以前就看过，看完，手提不起来的那种。杨老师的点评，更为小说增彩。

肖福祥

真好！
收藏，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