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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了父亲 又是一年“重阳”日。 昨晚,又失眠了,辗转反侧,再次想起了父亲。 老人家活着,该跨“世纪”吧! 永远记得,2006那个家庭“灰色”年。 老人家摔倒在地,拼命挣扎着,许久也没爬起来;心犹不甘第一次躺下了,谁知竟是永远的躺着了。 父亲一生没吃过药,偶感风寒,吃几片大蒜,硬是就扛过去了。可这一次,在暖暖的土炕上静静躺了三十三天后,半夜沉沉的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白天,我们弟兄仨轮流陪伴着他,看护着吊瓶,帮着喂喂饭,拉拉家常打发时光;谁知,我们法定责任和义务,竟换来了老人家一脸的歉意,他竟反复念叨着 “太添麻烦了”! 生命倒计时,父亲依然清醒着“生”的渴望:他的左腿和左手不停地伸屈,那是大脑神经唯一能指挥动的地方,他在做着最感人的“畸形”康复锻炼,老人家仍然奢望着能早早站立起来,他从不愿拖累儿孙。 盯着后背因摩擦已腐烂而又无法愈合,却又一声不吭的父亲,我再一次流泪了,一边慢擦药水,一边回忆往事;于是乎,父亲的往昔点滴又历历在目,涌上心头。 记得成家以后每次回家,父亲就像得到“最高指示”,打清早就奔到村口翘首以待,不厌其烦的告诉经过的每一位乡亲,好像我们一家子肯回家就是对他的“赏赐”,他的无上荣光。 饭桌上,老人家更是兴奋的不停“叨唠”,“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老来老去,享这么大清福!”其实,并未搬来山珍海味,只是城里现代人一顿家常便饭,“荤”菜多了点罢了,父亲却总是说在过“大年”,多么容易满足的老人啊! 父亲在村里给我们留下了很好的口碑,儿女们没有理由不知足。有时常想,这辈子能在单位,留下老人家那样的好名声吗? “大集体”的时候,父亲当过生产队长,做过大队保管员,也曾专管过发放村里的“尿”票。 所谓“尿”票,我们的方言。它是用很厚的灰褐色墙壁纸,裁成长方形小长条,正面印由壹分,贰分,伍分,壹角,贰角等面币字样,再盖上大队圆形红色印戳,即产生村级“法定”货币。 名字虽不雅,可这是村里流行的另一套“人民币”。它的流行权限仅限于购买集体水果,却足以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质量。 那时,果树、梨树是村里主要水果品种,也是村里的主要副业,由村林业队经营管理,所产苹果和梨,大部分集体卖掉,社员要尝尝鲜,就只能通过“尿’’票小量购买,而掌管尿票发放大权的正是父亲,在今天看来,父亲就想当于村级银行“行长”了。 记得各家各户都把积攒的尿粪便,以黑塑料桶为准,“宝贝”似的积攒着,积满一担,便怀揣希望,马不停蹄趁着中午集体散活后,颤巍巍的挑到果园。 依此,再换取等值尿票。。 那时,父亲会一手握着旱烟袋,一手拿着记账本,早已围着自己挖好的粪坑,笑咪咪一旁候着,见人就主动和气得打着招呼,道声“辛苦”,就像给人家送着“阳光”。 挑尿担粪,是男劳力的体力重活,社员们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一口气挑来,担子还未放稳当,就恭敬地和父亲套着近乎。 这时,父亲便会把烟袋一磕,顺手装兜里,把账本轻轻一丢,抢着倒粪尿桶,大叔们慌忙喊着“不用…不用”,心里存着感激。 个别桶不满的,歉意的说声,“走地急,路上撒了”。 父亲也不计较,还不断安慰着,“不碍事,不碍事”! 拿起帐本,仍按整桶给记着,叔叔们私下里念着好。 有个别“懒汉”,父亲也给点颜面,多少给空记点,尽管他们懒得根本就不送,或者送的次数羞于见人。 父亲心里,公家东西,人人有份,多少而已。总不能有人占着,有人眼巴巴的看着,“社会主义”么:父亲朴素的阶级意识! 父亲常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老人家特别看重名声,不用担心他会利用特权为家里捞哪怕是半点好处。 事实上,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吃的苹果从来没有比别人家的“土豪”过。 父亲还常说,吃亏是福。 “四清”的时候,有些村干部禁不住诱惑,因为经济问题倒下了;父亲却笔直的站着,而且腰杆硬朗的一站就是“堂堂正正”一辈子,站的我等要仰视一生。 还值得一提的,父亲在村里义务管了一辈子“红白”喜丧。 长大后才知道,只有在村里享有崇高威望,而且肚子里顶有墨水的“文化”人才能担当此任,父亲上过私塾,学过《三字经》,《弟子规》和《朱子家训》,传统文化的熏陶,使他“正能量”十足。 每当村里“走”了老人,只要大门口敲门声响起,声音纯熟,父亲总是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毛笔和墨汁,第一时间奔出家门,天“下”刀子,也阻挡不了他那急匆匆的步伐,急得母亲一个劲的追喊“穿好衣服,别冻着!” 父亲眼里,逝者为大! 回想起来,反常天气,炕上正温暖得像春天,外面恰逢隆冬时节,天寒地冻,谁个乐意大半宿起夜;何况,父亲的胆量并没随着岁月见长,母亲心里明镜似的,常以此奚落他;但此时,父亲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硬是有求必应;而且,一路写来,陪伴着一个个弥留老人,安安静静、心满意足、体面离世。 可是,给别人忙活了一辈子“善事”,为他人做了一辈子“嫁衣”, 他老人家过世,我们却只能劳烦别人代笔“致辞”。 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在世上走一趟不容易,来的时候体面,走的时候,更要清清白白享有最后尊严。” 每当有吹鼓手捧场,“丧主”发大殡的时候,父亲俨然成了“三军”总指挥,更像“全能”导演大显身手。 “三拜九叩”,“二十四大拜”,这些在今天几乎销声匿迹的“绝活”,在父亲的教导和演绎下,经典成了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和着唢呐声声,伴着拖地“大杆”喇叭唱鸣,客人在父亲洪亮的“司仪”邀请声中,大模大样的行着仪式。 有板有眼、可圈可点的,会赢来阵阵掌声伴着喝彩声;机械生硬、礼不到位的,父亲做着“入乡随俗”的纠正:尴尬别扭、灰头土脸、基本功明显欠佳的,父亲只能无奈的瞧着。 这时,看客便收起平时“原谅”心,不再包容的放声大笑,羞得客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在老家,“老丧是喜丧”,没人介意的。 丧主更是喜欢“轰动”的场面,都憋足了劲,甩猛了钱,请吹鼓手造声造势,潜台词“瞧我,多孝顺,不差钱!”。 父亲的“二十四拜”很复杂,作为一种“乡俗”文化,真应该传承下来;可当我意识到危机的时候,父亲却遗憾的永远不能再给我们做示范了。 唉!痛定思痛,痛何以堪! 父亲抓了一辈子河鱼,村里出了名的捕鱼高手。 小时候,跟父亲一起抓河鱼,小伙伴眼里,那是一种荣耀。 父亲拿回家的河鱼,总是量多个大,让我们两眼放光。 后来,才知道,父亲一生从不祸害小鱼,这早已成为一种日常习惯;而且,每当我兴奋的打着下手,帮捡河鱼的时候,他也不停的提醒我,小鱼太娇,趁早放生。 我总是恋恋不舍,手里捧着端详许久。 这时,他便会停下网,及时开导我,“要想常吃鱼,就得舍得弃,有失才有得。” 我虽然难以理解当中的人生智慧,却依然小心翼翼的将小鱼放生,还莫名其妙的希望它早已成“精”,就像看过的《追鱼》,鲤鱼经观音度身,修炼成仙,用实际行动,报答不杀之恩。 父亲“撒网”很有看点。 但见他,整网抖开在双臂,逆流追着鱼儿急,当中整网前后荡,猛撒前头罩大鱼。两手交替拽刚绳,渔网缓缓身边聚,及到渔网成“短裙”,轻摇渔网荡沙去:鱼儿挣扎在网里。 看着父亲美滋滋的蹚水小跑,我便会乐颠颠的迎上前去。 岸边“抖底”见成果,地下一片金灿灿。 捡鱼真是一种享受:一种丰收的满足,一种再丰收的期冀! 先捡大个蹦鱼,再将“小不点”放生:有条不紊,鱼笼生辉。 抓鱼结束,父亲岸边撒网晾晒,然后和衣水里一躺,尽情享受着河水的抚摸,太阳的沐浴。 很可惜,直到现在,我也没学会用抡网捉鱼,这种手艺在吾辈算是失传了,好在父亲的渔网还在,算是最好的念想。 跟父亲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可是,父亲已永远离我们而去了。唯继承意志,奋发努力,发扬光大,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 今朝重阳日,又想起了小时候,屁颠屁颠的跟在父亲身后,畅登村前磊山的欢快情景……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让人不胜感慨…..愿父亲安息。 2017-9-27 王洪亭 山东省莱阳市沐浴店中心初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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