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也妙品

江筱非

                             三言两语也妙品     江筱非
                           ——读左琼闪小说《视察》有感     
      左琼小小说读过一些，很生活，有味道。往往是在不紧不慢的叙述中讲述一个不寻常的故事，说是不寻常，却又是我们生活中寻常见的，说是寻常琐事，读后却又让我们久久不能平静，比如《王老汉住楼》《一只红绣鞋》《楼上楼下》等。
      左琼最近把小小说越写越短，用左琼的话说，是赶上快节凑的班车，适应当下的阅读潮流，适应掌上阅读的需要。小说像一个人，闪小说身段虽然短小了，但五脏俱全，小说的元素不能少。闪小说要把故事讲清楚，要把读者吸引住，这就要在写法上狠下功夫，左琼的笔力功夫是独到的。
      最近读到左琼的闪小说《视察》，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读了几遍，心中有话不说不行，压抑不住。小说写的是某大领导要下乡视察，市、县、镇、村主要领导陪同，领导视察，事先打过招呼，层层落实，万无一失，话都要拣好的说。为什么要拣好的说？这里有一个埋伏，在领导面前的话说得好，各级领导的工作就做得好，工作做得好，业绩就露出来了，晋级嘉奖都不是问题。相反，工作没做好，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偏偏这是个特殊的年景，久旱不雨，农作物受灾减产，农民日子不好过。大领导视察什么？了解民情，问民间疾苦啊。农民淳朴，你让他说好的他就说好的。偏偏大领导遇到的是个粗心的农民，做事太专心了，忽略了领导一行。当有人问他今年收成如何时，他误以为是游客，说了一句粗话：吊得之。农民说的是实话，是真心话，没有要求于别人的意思，但是这句真心话，引起的后患就大了。
      吊得之。什么意思？砸蛋！小说情节进入高潮，问题来了，市领导问身边的县领导，县领导慌了，问身边的镇领导，镇领导也慌了，问身边的村领导。村领导果然是久经沙场，不如将错就错，报告大领导：“吊得之”就是“好得很”。偏偏大领导又不懂俗语，让我们悬着的心终于石头落地。我们不禁交口称赞左琼这个转笔来得是时候，高超！每个人物都是一面旗帜，树立起各自的形象。
     更有精彩的还在后头，领导视察要总结啊，小说又进入下一个高潮，大领导又强调了“吊得之。”赞扬了“人定胜天”的主人翁精神。我们终于忍俊不禁，笑农民？笑领导？小说的立意浮出来了，表面上是写干部的官僚作风，实际是对弱势农民表达强烈的同情之心：谁问民间疾苦！《视察》这篇闪小说不到三百字，也就三言两语的口舌，却讲述了一个洋洋洒洒的大故事，作者的心与读者的心粘在一起。
      我林林总总的说了这么多，还是忍不住要说一个字：妙！
                           视察     文/左琼。         
     有一年，江淮地区干旱。省里有一位大领导到某县视察。事先一级一级就打了招呼：领导问话就拣好的说。      
     在一阳光灿烂、清风徐徐的日子，大领导一行来到了某村葡萄园。         
       “老乡你好！在忙啊！”大领导热情地向一专心致志摘葡萄的果农打招呼。那果农以为是游客，头也不回地说：“葡萄再不摘就卖不上价了”。     
      大领导又说：“老乡，今年的收成怎么样？”果农叹口气说：“今年的收成就'吊得之'了”！大领导一楞，看着身旁的市委书记：“'吊得之'是什么意思？”市委书记看着身旁的县委书记，县委书记没作声，看着身旁的镇党委书记，镇党委书记也没作声，看着身旁的村长，村长反应快，一个箭步跑到大领导面前说：“报告领导，'吊得了'就是'很好'的意思！”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大领导上前和果农友好地握握手。离开时，村长狠狠地剜果农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大领导在总结会上兴致勃勃地说：“今年天公不作美，可是你们发扬了'人定胜天'的精神使得老百姓的收成'吊得之'啊！”
      “吊得之”不胫而走，据说至今仍是该县流传的一个热词。（此文原载《吴地文化。闪小说》2016年第三期）

云中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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