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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轮流转
文/胡芳彬
文革末年,我六岁,常去看民兵连长斗地主。
冬晚七时麻黢黢黑,疲惫不堪的人们还必须去斗地主,非得整到晚上九点过方可散伙!
头晚上,民兵连长去押万地主时,他已睡下。民兵连长从床上筋风火扯地一把拽起万地主说:“你个可恶的万地主,这么早就睡了,难怪生产搞不上去?”
二晚上,还没斗过瘾的民兵连长,又去押万地主,见他还等着没敢睡,就说:“你个该死的万地主,这么晚了还不睡?难怪生产竞争天天都搞不上去!”民兵连长将万地主双手反剪着捆绑起来,用没装子弹的枪口戳他的屁股,一路上骂骂咧咧地将他押解到生产队的公房里来。万地主任凭他瞎整,不敢吭声。
个别欠耳子早就为万地主备了高板凳和尖尖帽。万地主被迫头戴写有“恶霸地主”的尖尖帽,被强押着站在高板凳上鞠躬九十度认罪悔过两个多小时,受尽凌辱也没吭声,脑壳被整昏了,打胡乱说:“毛主席的话,当然日不得白。东南西北,一个汤儿子都做不来吃……”
改革开放,土地分到户。民兵连长种不好庄稼,家里粮食不够吃,只得腆着脸,去已经靠勤劳致富成为万元户的万地主家借。万地主借粮给民兵连长,也打趣他说:“风水轮流转,何时到你家呢?”民兵连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就是找不到地缝钻。
(正文共计:49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