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段国圣闪小说的省略艺术

王有国

值得品味的闪小说

——谈段国圣闪小说的省略艺术

王有国

    读段国圣的闪小说，读一遍感觉似乎是平淡的，但停下来想一想，再读一遍，就会品出一点味道。再反复地读，感觉会越来越好，味道就全出来了。这是段国圣闪小说的一个最大的特点。经得住反复玩味的作品才是好作品。他的闪小说极其含蓄，以极俭省的笔墨表达丰富的内涵。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艺术效果呢？这跟他成功运用省略的创作方法有关。他的省略方法有二：一是凡读者能够想到的地方一概省略不写——海明威笔法；一是在结尾处故意不作清楚的交代，让读者去想象、补充——中国传统艺术中的留白。前者如《 1970年的饭盒》，后者如《某天的一个下午》。

   《 1970年的饭盒》是写一个很让人怀念又很让人遗憾的爱情故事。徐水生读初中时，因为家里穷，去学校带干粮有时连米都没有只好带些红薯。到学校后把饭盒送进食堂蒸一下，开饭的时候取了自己的饭盒躲到一边去吃。
　　一次，徐水生饭盒里的饭突然变成了米饭，上面还盖着一片咸肉。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徐水生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换了他饭盒的盖子。于是，他在自己的饭盒里放了一条咸鱼，如果谁再换的话，就可以吃到他的咸鱼了，弄清谁换了他的盖子。但他失望了，在徐水生一心想解开这个谜的时候，学校里停课了。
　　30年后一次同学聚会，徐水生问当年是谁换了他的饭盒盖子，只有一个叫杨春花的同学不经意地问：“你的那条咸鱼一定很好吃吧。”
　　直到此时，徐水生才明白，是杨春花换了他的盒盖子。这篇闪小说区区五百字，连冰山的一角都不够，却隐含着许多的故事：杨春华当年是怎样暗恋徐水生的，她怎样想到用这种方式来传递自己的爱？况且这样的爱又没有结果，分别后的三十多年，她又是怎样思念的，怎样割舍的？这个悬念在徐水生的心里一直悬了三十多年，他又是怎样一种感受？这样的爱情故事足可以构成一个长篇。这便是闪小说的能量。

     《某天的一个下午》开头有悬念，步步紧扣，但结尾故意模糊，给读者留下充足的想象余地。王三宝喜好打牌。他家的狗咬了卖肉的大胡子，王三宝担心一、二千元也未必解决问题，大胡子却只要了他三百元。问题是，他家的狗牢牢地在院子里拴着，怎么就咬了大胡子？后来，王三宝再不去打牌了。通常故事到此就该结束了。然而，作者又加一笔：“这时门外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样子有点像卖肉的大胡子。”

      王三宝为什么再不去打牌了？分明是对家里不放心。是王三宝的媳妇勾引了大胡子？还是大胡子搞了他的媳妇？还是王三宝的媳妇设计请大胡子来为了让王三宝的戒赌？

段国圣的闪小说在结尾处故意含半截，露半截，露着的我们可以看到，含着的只有靠我们的想象力去补充了。

通联：山西省浑源县浑源师范学校 王有国

邮编：037400

附：                          

1970年的饭盒

　　

    1970年徐水生读初中，因为学校远。大部分的同学都要自带干粮，所谓干粮就是在家里抓一把米，然后再带些咸菜之类的东西，到学校后把饭盒送进食堂，让师傅蒸一下就行了。各人带的饭盒都会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以防别人拿错。中餐十分简单，勉强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

    徐水生家里穷，有时连米都没有只好带些红薯。到了吃饭的时候，徐水生取了自己的饭盒，离开大家一个人躲到一边去吃。一次，徐水生掀开饭盒，一股米香味突然扑鼻而来，米饭上面还盖着一片咸肉，咸肉蒸出来的油把米粒浸的晶莹剔透，徐水生以为自己拿错了，仔细看，盖子上却分明写着自己的名字，徐水生环视了一下四周，同学们都在狼吞虎咽地吃自己的饭。

    一连好几天，徐水生的饭盒里都有一片咸肉，徐水生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换了他饭盒上的盖子。终于有一天徐水生在自己的饭盒里放了一条咸鱼，如果谁再换的话，就可以吃到他的咸鱼了。但他失望了。

就在徐水生一心想解开这个谜的时候，学校里停课了，他不用再去上课了，那个偷偷换他饭盒的人也就再没露出水面。

直到30年后一次同学聚会，徐水生把同学挨个地问：当年是谁换了他的饭盒盖子，大家都笑，却没有一个人承认，只有一个叫杨春花的说：你的那条咸鱼一定很好吃吧。

某天的一个下午

    王三宝喜好打牌。

    这几天手气不错。这会又抓了张八桶，听牌，正窃喜着，忽然门外小七子喊：三宝，你家的狗咬人了！

    王三宝啥不得扔下手里的牌，坐在对门的吴二说，还不去看看。三宝无奈，嘴里嘀咕了一句骂人的话，起身离去。

    王三宝家的狗咬的是卖肉的大胡子。卖肉的大胡子可不是好惹的。

你来啦。大胡子阴着个脸指了指裤腿，你瞧！

    王三宝看到大胡子的小腿上有一个血印。

    王三宝先是骂了一声畜生！瞎了八只眼啦！然后给大胡子赔不是：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说呢？大胡子拉长了脸。

    王三宝心里还在惦记着那副牌，要是胡了，起码有五百块钱进账。这下好，不要说五百，恐怕一两千都花不下来。

    王三宝陪大胡子去医院，走到半路，大胡子突然说你就别去了，拿三百块钱来我自个去。三宝没想到大胡子这么好说话，没有犹豫掏了钱给大胡子。

    王三宝没有去再赌，门口的****儿见主人回来了便摇头摆尾地蹭过来，王三宝飞起一脚，踢得****儿嗷嗷叫。老婆从门里探出头来：你畜生啊，赌钱赌输了拿狗出气！

我还要剥它的皮呢！突然王三宝楞住了，他家的狗儿是栓着的，怎么会跑到大街上咬大胡子呢？

    他去找小七子，小七子说没错大胡子就是在你家门口被咬的。王三宝脑子嗡嗡响，大胡子进屋了？

    第二天，王三宝没去打麻将，以后他也不打算再去了。

    吴二他们又拉了一个，圆了场子。

    这时门外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样子有点像卖肉的大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