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华作品：母亲的墨镜

洪超

母亲的墨镜

周国华

      花了几个钟头才爬上来，啥也看不到，真是的！雾气无情地吸走了她的叹息声，观景台四周混沌一片。
　　有欢笑声从浓雾中隐约传来，她循声走去。观景台边站着俩人，她听了听，原来是对母子。

母亲托着儿子的手指这指那，嘴里还不停说着：这边全是奇形怪状的山峰，有的像神龟，有的像玉兔，下面啊，满是盛开的映山红……儿子不住点头：美，真美！
　　真有想象力！她哑然失笑。
　　过了很久，俩人转身，母亲扶着儿子坐下后，说要上趟卫生间，慢吞吞走了。她这才看清，眼前这对母子竟然都拄根木棒，戴副墨镜。
　　是对盲人？！她惊呆了，不由自主走向那男青年。
　　这儿的风景真好，你说是吗？他突然问她。
　　嗯，你的眼睛……她欲言又止。
　　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我五岁时眼睛就不行了，但妈陪着我，去看过很多高山和大海。
　　看？她茫然。
　　他的声音异常动听：我学的是作曲，妈常说，没去过山顶和海边，写出来的作品，很难有高度和深度。
　　她忍不住问：你妈也是盲人吗？
　　他收起笑容：为啥这么说？
　　她诧异，向他描述起他母亲的样子。
　　两行清泪从墨镜后面流出：妈，您说是怕累着，才拄了根拐杖，可您干嘛还要和我一样戴上墨镜？

      前方响起了木棒敲击石板的声音，就像无比美妙的鼓点。她抬起泪眼，两点墨色正倔强地冲破重雾由远而近，缓缓化为大雁展开的双翅，顽强地为雏雁遮挡着风霜雨露。

      她确信，这一刻，自己看到了人世间最美的风景。

尚舟

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