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江作品：《境界》

飘尘

境界
文/林柏江

       在乡里工作的侄儿打电话问我，大伯，你那时咋调到县城的？

       哦，兜圈子呢。我接着说，你板凳好像没坐热啵。这小子嚷了起来，你都副县长了，帮我调县城嘛，成天被他们当奴隶使唤，快疯了。

       疯不了，给你讲个故事，就几分钟。

       那年，有个叫阿强的年轻人毕业分配到乡里。烧开水，搞清洁，听电话，发通知，写总结，印材料，什么人都能使唤阿强。

       见电话那头哼一声就停住了，我继续往下说。

       乡里李书记知道阿强会修理电器，就把自个的破收音机拿来。没几天，他又拿破手表、破雨伞让阿强修理。阿强咕哝说，我又不是万能。李书记笑道，学着修呀，收音机都行，差这个？

       见电话那头静默着，我接着往下说。

       这年，县委办来乡里选调年轻干部。阿强满以为自个有好事儿了。然而，事后听人讲，当时有人提到阿强，李书记却说机会该给人家支援山区建设的外地大学生。阿强那个气啊，任人使唤的结果就是这样，买维修工具不说，还倒贴不少零件钱，什么世道呀。

       见电话那头啊了声就停下来，我又往下说。

       又过了几年，团县委来考核干部。阿强郁闷得想哭，唉，不久前乡里刚分配来了个外地大学生。调令下来，白纸黑字写着阿强的名字。报到那天，团县委书记对阿强说，李书记一个劲赞你多才多艺，好好干。

       见电话那头没声音，我就问，你小子不想说两句？

       别扯什么阿强了，谁不知道是你自个的故事呀，我就想问，你那贵人后来呢？哼，臭小子，还阴阳怪气的。

       李书记说习惯了被乡里老少爷们使唤，就一直在那儿干到退休。

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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