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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小细节,方显大主题 ——读憨憨老叟闪小说《碑》有感 文/谢振
闪小说是非常讲究“以小见大”的。用“以一滴水看太阳”的夸张说法来形容闪小说可能有些过大,但是如果从滴水中甚至连“一条鱼”也反映不出,那么,该小说就会闪名难副。
闪小说《碑》刻画了一个难舍故土的深情乡下汉子,表达出作者对某些农村在现代社会大潮下被慢慢“吞没”的深深忧虑。闪小说名家迟占勇以“主题厚重”四字再加上一个惊叹号来评价该文,可谓是一语中的。
要在600字以内的微小空间里展现这种大主题,又能“闪动”读者为之深思为之感叹,难度很大。但是憨憨老叟的《碑》却以一系列的小细节,深挖出这一似乎是不可以挖出来的大主题。
请允许我把作品中那些小细节一一梳理出来。其一、准备要走了,“爹”却“从院子里费力地拖出一块用麻袋装着的东西”;其二、“爹”又记起那把生了锈的锹忘了拿,折回屋去“握”出来;其三、“把铁锹捅进后排底”;其四、“坐进车里重重关上门,沉闷地对我喊一嗓子”;其五、“头侧向窗外”,盯着车外的山水草木;其六、车到了三岔路口,“爹”低沉地喊停车;其七、挖坑立碑——哦哦哦,笔误,这个细节就是正面描写大主题的,应该不能归入小细节之中。
那一个个的小细节看似微不足道,却都无一例外地都是为挖坑立碑这个特写细节作铺垫,他们“四两压千斤”般地担起了显现大主题的重要任务,从而把闪小说“以小见大”的特点真正发挥出来。
第二个细节中的一个“握”字,表面上表达的是“爹”对旧物的恋恋不舍,作者在这一细节后以我的怪怨来强化这一思绪。但是如果联系后面的挖坑细节认真品味,从这一个“握”字,可以清晰地窥见到“爹”立碑期望留住乡村的坚定想法。第四个细节,“重重”、“沉闷”、“喊”等词语,描写了“爹”对离开故土的无奈,刻画出“爹”情绪上开始出现难以抑制的伤感变化。“爹”的伤感,与“我”的不理解不无关系,所以他才会重重地关上“我”的车门,冲“我”大喊。情节发展到此,共用了四个细节构成了小说的第一谷波峰。
车慢慢地从山凹拐出,“爹”一声不吭地静坐着,只是一个劲地向窗外盯着,主人公的情绪似乎淡定了一些。这个细节后,作者恰到好处地插叙一些小情节,对“爹”的内心进行了三番两次的小雕小刻,不但使行文跌宕起伏,更是对小说主题的深化有着补充衬托的重要作用。前面多个细节的精心布置,再加上这些回忆中的细节的补充衬托, “爹”突然喊停车要下去挖坑立碑这一举动就显得水到渠成,毫无突兀之感。于是,随着这些小细节,在不知不觉自然而然中,忧虑故土消逝的大主题就走进了读者的脑海里。
此外,这些小细节虽然都是为大主题服务的,但是作者却以其老到的功力,把它们微小的变化写出来,从而一步步地推动小说的情节发展,引人一步步地深读下去。不才的闪小说《小儿初上学》,因为笔力太浅,平铺直叙,被前辈直言为“流水和记账式”。现在品读憨憨老叟的这篇《碑》,顿觉自愧不如应有十万八千里之远。
鲁迅先生曾经说:“只顷刻间,而乃可以一斑得窥全豹,以一目尽传精神……”这形容短篇小说优点的语言,却一样可以用它来解释《碑》这篇闪小说取得大众青睐的原因。《碑》夺得2014年度中国闪小说总冠军大赛亚军,不是偶然的。
附:碑(原题《路口》
文/憨憨老叟
要带的东西都装上了,等爹上车就可以动身了。爹倒是不紧不慢,从院子里费力地拖出一块用麻袋装着的东西。我只好从驾驶室下来,帮着把那沉沉的东西搬上了尾箱。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折回屋去,握了把生了锈的锹出来。我怪怨道:爹,您带这些有啥用啊?城里可没地好种。
爹一言不发,把铁锹捅进后排底,坐进车里重重关上门,沉闷地对我喊一嗓子:开车!
车慢慢拐出一道道山凹,我往倒后镜上一看,只见爹的头侧向窗外,紧紧地盯着车外划过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似乎想把它们全部装进眼里去。
我知道爹的心情。他七十多年的光阴都撂在了这大山深处的村子里,忙时耕山种树莳田割稻,闲时采石刻碑。此前我跟爹提过多次让他到城里与我们同住,可爹死活不肯。随着村里一户户往外迁居,村里的麻雀学校没有了,水田荒芜了,小路覆没了,就连与他相伴一辈子的我老娘也在年前撒手走了,原本偌大几百人的村子只剩不到几十人了,再不接爹出来,心下实在难安。
车到一个三岔路口,爹突然低沉地喊:停车!
爹在路口来来回回打转几圈后,转身从车里拿出铁锹朝坚硬的地上直挖。我只得下来帮忙。挖好坑后,又帮着把尾箱里的麻袋抬了出来。解开麻袋才看到里面原来是一块路碑。
路碑竖在了路口,看着上面镌着的“岭上村”等字样,我叹了口气说:爹,您这又是何苦呢?
爹点燃了一筒旱烟,猛吸一口,盯着石碑幽幽地说:都说落叶归根,我们迟早都是要回来的。我怕到时找不到回家的路啊。
暮色四合,吞没了不远处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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