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女

李福成

                                                                                             父与女
                                                                                              文/李福成
       路大好躺在市医院病床上闭目打毕吊针，但两眼角仍往外流泪，眉头皱若拳头般的疙瘩，心想绝食——因他不幸遭车祸致两腿从膝处截肢。妻子站病床右侧捧着饭盒嘤嘤啜泣；女儿路花站病床左侧哭道：“爸爸你吃饭呀，你若是绝食的话——那么我的婚事恐怕……”
      路花26岁，在市重点高中任语文教师，找的男友27岁，两人恋爱约定，婚房贷款由男友负责到底，婚房里购物添置由路花出资，定在今年十月一日结婚。可在今年五月里一天早上，路花给父亲路大好打电话说，爸爸，我的婚房装修好了，那么你来市里看看婚房吧，好计划着往婚房里购物添置东西。路大好答应了，就从矿上骑电动车去市路上遭了车祸……侥幸是他上身无恙，惟两腿——路大好48岁，是煤矿工人——现在，他没双腿了，就不能下井挣钱了……当他听到女儿路花哭道……那么我的婚事恐怕时，他便睁开了眼。
       “路花你别怕，你的婚事正常按时举行；我和你妈一共攒了八万多块钱全部给你。那么你给老家你二叔打手机说说吧。”路大好用手掌擦泪。
“好吧，我去走廊打手机。”路花走出病房。
       一刻钟后，她走进病房对父亲说，爸爸，我等二叔电话好长时间，他们商量完才给我回电话说，三个叔叔每人给我添嫁妆钱一千元；至于你遭车祸住院的事，说是过两天来看你；另外，我二爷爷那边有四个叔叔，要给添嫁妆钱，问咱这边要不要？路大好说，不要你二爷爷那边家人给的嫁妆钱；你二爷爷家那边有四个叔叔，每个叔叔家有两个孩子——而咱家就你自己，我又成了废人！不交往了，你回电话吧。
       翌日午饭时，路花刚把饭盒放在病房床头柜上手机就响了，接听是二叔打来的。路花说，爸爸，我二叔打电话说，我爷爷叫你气得高血压病猝发，现在在县医院抢救着呢。路大好嘟囔，谁气谁呀！你爷爷快80岁了，生病是自然现象。路花就把饭盒端给父亲，说，爸爸，咱先不说这些了，你先吃饭要紧，給。路大好伸手一挡，说，不吃！
       至晚饭时，路花把买来的饭递给父亲，他依然死活拒绝不吃。路花噙泪，只好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这时候，路花二叔打来电话说，你爷爷在县医院抢救无效死了，后天发丧。
       路大好哭得死去活来，起身欲往床下栽头，却被路花急忙抱住。路花边给父亲擦泪，边说：“爸爸，我劝你听我的话好吗？”
“不听，我不听你的话，你放开我。”路大好晃动着身子。
       “爸爸，你知道吗，我考上师范大本是因听了你的话——你送我去矿学校继续上学……才使我有了今天，当了高中语文教师；你记得吗，你是怎样劝我上学的？”路花拿眼看父亲。
       “嗯？我劝你什么啦？”路大好停住哭声问。
       “我当时上初一，记得那是周五晚上放学时，语文老师布置我们回家背诵一篇课文，要求周一早晨上语文课时人人会背；在周六早晨，你上夜班吃罢饭就在卧室睡觉了，而我在客厅里大声背诵课文时，你被吵醒穿衣出屋，气愤对我说，你给我滚外边背去！于是我就默默地背。可在周一语文课上全班同学都会背了，唯独我不会背被罚站一个班；中午放学回家，我哭着说不上学了，就把书包扔屋地上，你问了我不上学的原因之后说，路花你不上学长大了就没出息；从今天开始你在家无论使多大声背课文爸爸都不说你一句话，听爸爸的话，下午爸爸送你去上学。”路花抽手擦眼泪，然后又说，“爸爸，我能听你的话上了学，那么你也要听我的话，我劝你想开些吧——人死不能复活，人活着不能避免遭祸事，事已如此；我想，人活着最最重要的是要有生命的勇气、自信、坚强之力，不被生活一切打败，勇于打败一切！其次是要自己珍爱生命，追求生命梦想的实现——像你这样……不如草木生命可贵，因草木生命，在于绿莹世界……”
       路大好听着听着就坐正身子，思忖片刻说：“哦，还是俺闺女说话有道理——来，把饭盒端给我。”路花笑着赶紧把饭盒端来，路大好一手端饭盒，一手拿筷子往嘴里扒米饭，嚼着饭问：“你抽空给爸爸买一本关于生命方面的书，我想看看。”
       翌日下午，路花买来一辆手摇轮椅车和两本关于生命方面的书及五本语文课本给了父亲。他笑着接过书，躺在病床上看起来。
一月后出院回了家，路大好在家闲暇时，便抱着书看，有时趴桌上拿笔写点读后感之类的文章，打发日月……
       过了春节，路大好49岁了。他不看电视，唯兴致勃勃地一本一本看书，在正月里将路花所买的书全看毕了。二月里一天上午，他提笔写题为《生命颂》：草木生命，绿莹世界；人爱生命，创美世界；草木荣枯，馨香世界；人生长短，流芳世界。写毕给路花打了电话。
       翌日下午，路花来家，又买来五本现代诗文阅读课本递给父亲，接过诗看，看毕说：“此诗写得有点意思，但缺诗的意境营造……建议你学写散文和小说吧，因你在煤矿上有生活，可能比诗好写些。”站在一旁的母亲说：“路花，别叫你爸爸……现在——”
“现在我爸爸愿意看书写文有什么不好？爸爸你——”
       “我……哈哈！”路大好趴在床边的书桌上，双手捧着书笑。
       到六月里一天，路大好写的一篇散文题为《生命之勇》在市级报上发表。路大好50岁这年夏天里一天，写的一篇小说题为《生命飞奔梦想》在省报上发表获奖。他拿着获奖样报看，笑得一夜未合眼。


字数：1993
作者简历：李福成，男，63年生于山东汶上县。中专文化，现邹城市鲍店煤矿工作。
地址：山东邹城鲍店煤矿生产准备队李福成
邮编：273513
手机：13562703274
邮箱：lifucheng68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