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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钟荣 于 2014-9-14 08:05 编辑
治病秘方
文/钟荣
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我是爷爷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回想起那时候的农村生活,缺衣少食倒是次要,愚昧无知和落后的医疗条件更是害人不浅。
有两件事,到如今,我还记忆犹新。
一件是我五六岁的时候,有一回和几个小伙伴玩泥沙,不小心把隔壁女邻居秀萍家晒在外面的衣服弄脏了。秀萍知道后,勃然大怒,追了过来把我逮住,骂骂咧咧地将脏衣服往我嘴里猛塞,直吓得我哇哇大哭,尿撒了一裤子。
由于惊吓过度,当晚我就发烧了。到了下半夜,烧得迷迷糊糊的,看见秀萍变成一只大老虎直追着我咬,吓得我哇哇大叫:秀萍是老虎!秀萍是老虎!一个晚上都在惊悸不安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奶奶就带着惊魂未定的我去找村头的赤脚医生。
那时,这个赤脚医生是我们那儿方圆十几里唯一的一名医生,周围几条村子的乡亲得了病都是找他看的。
可我吃了赤脚医生的药后,却无济于事,而且病情越加严重了,烧得越来越厉害,秀萍在我眼前一会儿变成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一会儿变成吐着信子的蛇,一会儿又变成一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怪物……
奶奶吓得手足无措,忙抱着我去找邻村的神婆。神婆一见我,就让奶奶回家把我穿过的衣服全部带过来,然后拿起一把钝刀,往衣服上一刀一刀地斩,嘴里喃喃有词……
然而,看过神婆后,我的病情依然不见起色,还是然高烧不退,胡言乱语。
这时,幸亏邻居三婆告诉了奶奶一秘方。那天晚上,奶奶用纸剪成七个人公仔,并找人在上面都写上秀萍的名字,然后烧成纸灰冲水让我喝下。
说来也怪,喝下那灰烬后,当晚我就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我的烧就退了,从此也再没有出现过幻觉。
还有一件事,是在我八岁那年,突然有一天,我脖颈上长了几个如手指大小的肉核,有些红肿疼痛(其实是由于咽喉发炎引发周边的淋巴结肿大)。之前村里曾有人因脖颈长了硬块,后来越长越大,最后那人死掉了。
奶奶十分害怕,还是带着我去找那赤脚医生。医生给我诊断后,并没有给我开什么药,而是告诉了奶奶一秘方。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被窝里睡得香,就被奶奶唤醒了。奶奶让我张开嘴巴,把一粒沾满了白糖圆乎乎的如黄豆大小的东西塞进我嘴里,让我咽下,说是治病的药。
我感到那粒东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味,但我不敢反抗,闭着眼睛硬是把那东西咽了下去。
吃过早饭后,我像往常一样,拿着剩菜剩饭去喂猫。可奶奶告诉我,猫让她给杀了,刚才我咽下的,就是猫的眼睛。 我倏地感到一阵恶心,差点把吃下的饭吐了出来。可谁知这时,奶奶的反应比我还大,“哇、哇、哇”地吐得死去活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赤脚医生所说的秘方,就是让我空腹吞下活猫眼。
奶奶一向是个慈悲心肠的老人,哪怕是一条虫子她也不忍心伤害。我真不敢相信,从不杀生的奶奶竟敢活生生地挖下那只猫的眼睛!
可是,那只猫却是白白牺牲了,猫眼睛我也吞得冤枉,我脖子上的核子依然肿痛。
幸好这时叔叔刚好从部队回来探家,才把我带到城里的医院去看。最后医生说是咽喉发炎,给我开了点消炎药,没几天我脖子上的肿块就消失了。
多年以后,每每回想起这两件事,我都感慨万分,在当时愚昧落后农村,那些荒唐怪异的治病方法,凝聚着奶奶对自己的一种怎样的守护之情和舔犊之爱啊!
(126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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