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珍 紫马荒晒月亮

王秋珍

　　紫马荒晒月亮
　　王秋珍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它叫什么名字。
　　当然，不知的是学名雅称，俗名倒是烂熟于心的。我们北乡的东阳话叫它“紫马荒”，来自南乡的先生叫它“紫荒”。我固执地认为，应该是这几个字。
　　可不是，它是那么随和，那么顽强。在那没人侍侯的荒地里，在那杂草从生的田塍上，它出现了。它的茎往往是紫色的，茎上长茎，四散分枝，一株就是一大串。它的叶片肥厚多汁，像绿色塑料制成的。我常想，如果选一株栽到花盆里，会怎么样呢？这样肥厚的叶，这样黄色的小花，这样大气地繁殖，一定不会输于市场上买来的花草吧。
　　每年夏天，我总爱去乡下的田野里转转。我是农民的女儿，我的双脚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土地。野果野草野花样样是我所爱。暑假来临，我总不忘念叨紫马荒。有时，母亲先回乡下，我就很慎重地请求：别忘了去采紫马荒啊。
　　一次，母亲告诉我，她懒的弄紫马荒了。我知道，闲不住的母亲说出这个懒字是多么无奈。她的身体确实也不允许她对紫马荒焕发以往的热情了。
　　那么，就让我自己来全过程地亲近紫马荒吧。
　　夕阳西下。我和先生、儿子拎着竹篮戴着斗笠，在田塍上穿梭。不一会儿，篮子就满了。田野上，撒下的是紫马荒那圆锥形蒴果里裂开的黑色种子，更有我们放肆的笑声喊声。
　　回到家里，我用自来水一遍遍地洗紫马荒，细心地挑去其间的杂草枯叶，剪去粗长的根。然后，我把它们拿到阳台上，一株株抖开，放好。就这样，紫马荒开始晒月亮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紫马荒不怕太阳。再大的太阳都晒不死它。可是，它怕月亮。所以，腌制紫马荒必须晒它两三个月亮。
　　这真是离奇的植物！我知道父亲肚子里一定有它的故事。一问，果然。记性大不如前的父亲一说起来竟停不下了，连母亲都忍不住想插叙一下。那人那事俨然真实地发生在身边。
　　传说，在罗店村，孩子生下来常常被老虎叼走。有个妇女在婴儿篮上面放了一面锣。老虎被锣声吓跑了。从此，孩子取名锣音。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当皇帝的命。父母被他克死了，家里穷得叮当响，邻居们一个个不愿借钱借物。一次，奶奶一边剁萝卜一边说，谁谁对我不好，将来我锣英当了皇帝，看你们怎么样！
　　灶神向天帝搬弄是非，说锣英奶奶剁一个萝卜杀一个人，锣英要当了皇帝可不得了（现在，我们也不能在灶旁乱说话）。天帝派雷公来打锣英。奶奶赶紧叫锣英把嘴巴咬到便桶口上。于是，雷公把锣英身上的骨头换成了丐骨。锣英成了乞丐，却开金口。锣英肚饥了，吃紫马王（父亲认为它是草中王），不由地称赞：你的命真贱，太阳晒不死，除非月亮。
　　为强调事情的真实性，父亲说，锣英还到过江北湖田村。挖井人好心给他水喝，锣英说，别挖了，你这井，很浅也喝不完的。这口井真的全村都受用了。
　　想不到小小紫马荒，还有如此美丽的故事。紫马荒，你真的是金口造就的秉性吗？
　　月亮亲近过的紫马荒瘦了，软了。我把它们切细，撒上盐，再用手揉压，弄出汁水。然后，装在一个大肚子的瓷器里，仔细地用手掌压实，盖上干净圆润的大石头。
　　两星期后，我把石头拿掉，并拿掉上面的一层紫马荒，把其它的拿出来晒太阳。
　　晒得干干的紫马荒，有一股特别的香味，和我们平常用青菜萝卜菜做的干菜不一样。如果把它和三层肉炒在一起，那个味道，真是没的说！
　　我吃的紫马荒都是干菜紫马荒。不料前几天去永康听课，酒店里上来一个菜，让我大吃一惊。这不是紫马荒吗？怎么可以新鲜地吃？有人说，这是马齿苋啊！天，几十年的相亲相近，我居然才知道它真正的名字。惭愧啊。赶紧尝上一口，留在齿间的是一股浓浓的青草味。
　　我还是喜欢我的紫马荒，喜欢那晒过月亮的紫马荒啊！

云中羊

离奇的紫马荒，有趣的传说。学习！
那个孩子怎么开始叫锣音，后来又叫锣英了呢？

邱天

支持精华！

王秋珍

云中羊 发表于 2014-7-4 17:16
离奇的紫马荒，有趣的传说。学习！
那个孩子怎么开始叫锣音，后来又叫锣英了呢？

谢谢云中羊加精。从此，孩子取名锣音。这里应该是锣英。太好了，帮我看出错误。您是我的一字师。哈哈。

王秋珍

邱天 发表于 2014-7-5 17:19
支持精华！

谢谢邱天版主。

邱天

王秋珍 发表于 2014-7-12 13:45
谢谢邱天版主。

多交流。谢谢！

王秋珍

邱天 发表于 2014-7-12 18:08
多交流。谢谢！

   嗯，好的，祝夏日清凉。

邱天

王秋珍 发表于 2014-7-16 15:40
嗯，好的，祝夏日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