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小说精短化趋势与精短化写作技巧

叶雨

简述：小说精短化趋势与精短化写作技巧
——从小说说到闪小说

一、引  言
       在中国闪小说学会菏泽笔会期间，蔡中锋、程思良先生布置给我一个作业——进一步加强闪小说理论探索，为闪小说发展壮大提供必不可少的理论支撑。为此，结合我所了解的小小说、闪小说的发展情况以及我在此类作品写作中的心得体会谈谈个人看法，借以交差。
      本文拟通过对当代小说文体演进情况的梳理，对小说精短化趋势的发生发展作一初步总结，并结合精短小说的已有创作实践概括出与之相关的理论认识。如有谬误遗漏，恳请大家予以批评指正。

二、当代小说文体的分化与发展

1、 小说不“小”
      “五四”以来，小说文体在中国文学百花园中一直处于领衔地位。究其原因，一是它的兼容性。小说不仅因其特出的文学个性而存在，而且因为它综合运用了散文、戏曲、寓言、诗歌甚至电影、论说文的一切表现手段而显得丰富多彩、生动可读；二是其受众的广泛性。无论文化萧杀的特殊时期，还是百花齐放的文化春天，乃至被严重边沿化的时候，大众文化阅读的基本文体一直是小说。日常生活中，可能没有多少人熟悉关汉卿、马致远、张岱、侯方域、袁枚等历代著名的散文家、戏剧家、词曲作家、文学批评家，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完整说出唐宋散文八大家的名讳，甚至连近当代著名诗人徐志摩、戴望舒、海子、舒婷也不一定完全熟悉。但是提起《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聊斋志异》等小说名著却几乎无人不晓。且不说莫言因为获得诺奖而大名鼎鼎，贾平凹、刘震云等小说作家的知名度也远在其他文体名家之上。三是小说对社会生活直接间接的干预作用在各类文学体裁中独树一帜。这一点是由前两点决定派生出来的必然效果，兹不赘述。

2、小说，独具魅力
     就一种文体而言，虽然近来散文也开始兴起流派概念，诗歌的流派亦更加纷繁复杂，但是它们对于受众来说，其影响远逊于小说文体。
    关注文学的朋友一定记得上世纪70年代末，短篇小说《伤痕》、《班主任》对新时期文学创作产生的巨大影响，也一定知道长篇小说《废都》对当代文学创作产生的影响，以及刘震云的《一句等一万句》《我是秦香莲》等中篇小说作品在读者中的反响。当然更加熟悉莫言先生获得诺奖之后其作品洛阳纸贵的热闹景象。作为一个河南的文学爱好者应该更熟悉王奎山先生的小小说《红绣鞋》，更熟悉孙方友先生的《陈州系列》小小说。同时，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也一定对微型小说、微小说、拇指小说、手机小说、蚂蚁小说、闪小说等等精短小说以及以刊载精短小说为己任的畅销杂志《百花园》、《小小说大世界》、《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耳熟能详。所以，小说是独具魅力的。

3、小说家族的新发展：精短小说异军突起
    仅就文体本身而言，新时期以来小说文体的长足发展、深刻变化在于精短小说的异军突起，亦即日益活跃、鲜明的精短化创作、阅读趋势。
近三十年来兴起的小小说、闪小说就是精短化小说的标志性文体。
    小小说与短篇小说相比．其篇幅只有1500字，多取材于生活的一瞬间、一插曲、一场景、一镜头。通过一件事或一场景的片断勾勒，塑造人物。汪曾培先生说：小小说是短篇小说和诗杂交出来的一个新品种。它不能有叙事诗那样的恢宏，也不如抒情诗有那样强的音乐性。它可以说是用散文写的比叙事诗更为空灵，较抒情诗更具情节性的那么一种东西。它又不是散文诗，因为它毕竟还是小说。”
    闪小说是比小小说篇幅更小、字数限定在600字内。在写作上追求“微型、新颖、巧妙、精粹”。微型，指篇幅超短；新颖，指立意别出心裁；巧妙，指构思精巧；精粹，指言约义丰。闪小说仿佛诗歌中的绝句，艺术品种的微雕。闪小是对小说写作极限的挑战。闪小说具有鲜明的信息时代多渠道传播的特色是在微小说、拇指小说、手机小说、蚂蚁小说……等曾经流行一时的当代精短小说样式基础上整合定型的、被多数作者认可、广大读者普遍接受的精短小说新品种。
    需要说明的是，我单独把精短小说作为一种小说现象进行研究，绝无贬低、排斥长、中、短篇小说近年来发展成就的意思。相反，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我对长、中、短篇小说文体怀着同样的热爱与关注。我之所以如此的目的在于为了给大家一个关于小说文体发展的新视角，以期引起对精短小说文体发展的关注与思考。
    发轫于上世纪80年代初期我省郑州的小小说通过二十多年专注艰苦的创作实践，写出了很多脍炙人口篇幅在1500字左右的精短佳作，引起社会广泛喜爱和充分肯定，进而被纳入鲁迅文学奖评比范围。由此，我们不能不为为此艰辛奔走、苦心策划、认真总结、广泛宣传的杨晓敏等由衷敬佩，不能不为许行、王奎山、孙方友等为之奋斗终生的一代小小说大师所感动。
    闪小说虽然问世仅有六年，却也取得了骄人成绩，已经成为新的阅读时尚。
    小小说、闪小说作为小说精短化的代表样式蔚为流行是近几年或者近几十年的事情，但其历史却非常悠久。成书于公元前六世纪意大利的《伊索寓言》和我国公元前三世纪的《庄子》寓言，以及后来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搜神记》《世说新语》等文学经典中都有比较成熟的小小说、闪小说作品。
    所以，汪曾培先生又说：闪小说和微型小说（小小说）一样，都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古已有之，外也有之。我国杰出的古典短篇杰作《聊斋志异》，计收作品400多篇，有较长的，有较短的，平均每篇千字左右，其中不少为三五百字，不满百字的也有40多 篇。这就是说，在这个短篇小说集中，既有微型小说，也有闪小说。不过，当时它们都包含在短篇小说之中，并没有特别地被强调。而时代的发展需要，促使微型小说和闪小说逐步形成了自已独立的审美价值，从而从短篇小说中分离出来。闪小说和微型小说，都继承了过去微短小说的传统，但又不是传统的简单延续，而是发展为适应现代生活节奏和阅读习惯的一种新的文体，一种为现代人所自觉追求的一种文体。不过，闪小说这种文体要从婴儿状态长大，需要不断涌现高质量的富有鲜明文体特征的作品，需要出现醉心于它的一批创作高手乃至大家，如此，人们将会心悦诚服地称赞小说家族的壮大发展，由“三足鼎立”而“四大家族”再“五子登科”。

叶雨

三、小说精短化趋势成因分析

1、古今精短小说的区别和联系
      精短小说在我国具有悠久写作传统。但是，古今精短小说的面目是不同的，是随着时代发展而发展的。
      通过对《搜神记》、《世说新语》、《笑林广记》、《聊斋志异》等古代文学著作中包含的精短小说与近当代精短小说作品的比较，可以大致结论如下：
      第一、古代作品与现在的故事或者段子、小幽默比较接近，近当代作品则呈现出小说文体的全部成熟特征；
      第二、古代作品基本局限于说教、逗乐，近当代作品则在思想性、艺术性等多方面实现较大突破；
      第三、古代作品的叙事单薄、手段单一，大多呈线性结构，近现代作品则因为运用了新的写作手段，而显得更加曲折、鲜活、摇曳多姿；
第四、尽管古代精短小说带有基本、普遍的局限性，但并不缺乏精华佳作。近现代精短小说的进步是建立在古代精短小说创作成就基础上与时俱进发展的必然结果；
      第五、精短小说创作的发端早于中长篇小说。或者说，精短小说才是我国小说写作的源头。
      那么，就出现一个问题——为什么精短小说直到近三十多年才蓬勃兴起，成为作者读者共同热捧的小说文体，而且方兴未艾、高潮迭起？其后发原因何在？

2、精短小说后发原因的探讨
      一直以来，对于精短小说后发原因的判断基本集中于碎片化阅读和碎片化写作两个方面。说是随着现代社会生活节奏的加快，大众阅读习惯因之改变，由此催生了精短文学的活跃。杨晓敏先生则归结为一批当代富于责任感、钟情于精短文学追求不懈坚持和广大编辑、评论家长期关注支持的结果。
      这些观点虽然各有道理却并没有触及问题实质。
      依我看，这只是精短文学后发的起因之一而不是其全部。因为碎片化阅读与写作是古已有之的。
      宋朝的欧阳修说过这样一段话：钱思公出身富贵，却没有特殊嗜好。他在西京洛阳曾经对僚属们说，这一生只喜欢读书。坐着时候就读经史，躺在床上就读各种杂记，上厕所时候就读词典、小令。从来没有半刻离开书的时候。谢希深也说： 同在史院的宋公垂也是如此的好学，每当去厕所都夹着书，诵读的声音清脆，远近都能听到。于是，我告诉希深说：我平生所作文章，也多在三上，就是马上、枕上、厕上。大概，只有这些地方可以构思吧？！
      关于钱思公、宋公垂 三上读书的逸事，足以旁证碎片化阅读古已有之，而欧公本人“三上”写作的自白则充分说明，他的写作也是碎片化的。那么，既然碎片化读写是我国由来有自的传统，却为什么碎片化读写的蔚为大观直到近几十年才形而没有出现在古代乃至近代？为什么？
      其实，适宜碎片化阅读和写作的小说文体也不局限于精短小说，长篇小说和中篇小说也完全适宜。
      所以，把精短小说大昌其道的后发原因仅仅归结为当代生活节奏的加快与作家的新追求抑或外力的支持与推动，显然不合其本身发展的逻辑。不过是基于需求创造供给的经济学理论的简单借用或主观归纳，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还是程思良先生一语中的。他说：“纵观文学史，文学的开拓从不错过历史的良机。在这快节奏的信息化时代，手机及互联网等各类新媒介的涌现，为碎片化阅读提供了技术条件，与之相适应，文学也在进行着深刻的嬗变。”
      精短文学的后发现象正是借助于信息化时代的到来和手机、电脑、互联网等现代化写作工具传播媒介的产生和普及而到来的。
      评论家何希凡也在《决绝的告别与深情的反顾——我看“闪小说”登场的文学意义》一文中作出了同样的判断。他说：“在我看来，它（闪小说）首先是对传统文学观念的一次决绝告别：它淡化了文学的精英立场，而与现代传媒和作为当今强势话语的大众文化联姻，成为这个经济竞争时代从古未有的崭新文学景观；……它是真正适应当代生活节奏、当代情绪宣泄、当代传播方式和当代阅读需求的全新创造。因此，我认为决不能仅因其短小而看做是对魏晋时代志怪和志人小说的回归和复古，亦不能简单视作经典文学语境下微型小说的翻版。”
      夜来花开因春来，林深鸟语随风传。唐诗宋词汉文章，一时代有一文学。精短文学之所以在二十世纪末厚积薄发乃是时代发展的综合必然。
      工业技术发展日新月异和文化教育的渐趋普及，必然滋孕出超过以往任何时候的庞大的文学诉求。人们必将因热爱而利用紧张的工作间隙进行碎片化阅读，亦因热爱而抓紧零星的工作间隙本能地开展碎片化写作。电脑、手机、互联网的普及适逢其时地为之提供了无障碍交流、全时空传播的高效手段。于是全民阅读、全民写作的社会现象顺理成章地成为二十一世纪中国的乃至世界的文化现象。
      事实上，在建立于无障碍交流、全时空传播情景下阅读与写作同时具有不同于以往任的鲜明特色集中于即时性和快捷性两个方面。这就不可避免的迫使人们无奈选择阅读的简短化，并追求阅读对象的高品质。
      事实上，当代碎片化阅读时代到来的时候，真正贴近时代特色适合当代读者口味的精短文学作品曾经十分短缺的。这就顺理成章地催生了精短文学作品创作的兴起。所以，精短小说的后发优势是应运而生而绝非偶然。
      还有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在全民阅读、全民写作的大背景下，当代精短文学的阅读者同时也是当代精短文学的创作者。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人群。这种因果互见的实际读写状况才是促使当代精短文学“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数万树梨花开”的根本缘起、基本动力。

3、精短小说文体特征及其联系和区别
      杨晓敏先生说：毋庸置疑，建构中华民族文化大厦，靠的是鸿篇巨制，如波澜壮阔的长篇小说，凝重沉实的中、短篇小说。小小说担负不起这个使命。小小说只能是一雕梁、一画础、一盆景，小小说即使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个铆钉。它也无须超负荷运转，更不可能取代别的小说样式，哪怕是试图越轨都不行。但小小说同样是小说家族中的小兄弟，自有相对规范的字数限定、审美态势和结构特征等艺术规律上的界定。著名作家南丁先生曾称小小说是“英俊少年”，干的是“营造绿地的事业”。所以，它理应是小说文体的一种补充，一种拓展，一种加盟。……”自然要“演绎出生活中缤纷缭乱的华彩片断，有着亲切的真实感。”
      较之终于进入鲁迅文学奖评审范围的小小说，闪小说的兴起不过是近几年才有的事情。作为仅有一页空间、600字限制的新型精短小说，毫无疑问，其创作局限性更大。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闪小说要在更小的“螺蛳壳里做道场”，追求“微型、新颖、巧妙、精粹”， 是小说中的绝句、艺术品中的微雕，确实是继小小说之后对写作极限的又一次挑战。
      说到这里，我想起著名评论家顾建新先生曾经提出的几个问题——
      1、闪小说与段子、小幽默等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2、闪小说与小小说的本质区别是什么？
      3、小小说1500字，还有很多的内容写不出来。闪小说只几百字，许多小说的元素如细节、场景等都写不出来了，文学的韵味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4、闪小说的前途如何？是成为仙女常在，还是魔鬼稍纵即逝？小小说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今天才终成正果被鲁迅文学奖所承认！那么，闪小说呢？
      其实，回答这些问题并不难。
      闪小说与段子、小幽默的区别在于前者是小说，而后者不是；闪小说与小小说的区别在于闪小说比小小说更短，要让作品出彩首先需要作者具备更加精深的结构能力和练字功夫。实践证明，具备了这一点，一定能够写出不逊于小小说佳作那样文学韵味充沛的闪小说作品；只要打造一支勇于追求、不懈努力的闪小说创作队伍，闪小说一定会仙女常在而绝不会稍纵即逝。小小说的今天就是闪小说的明天！
      当然，闪小说也要在小小说基础上做到更加的“简约精致，尺幅波澜”。只有这样，才无愧于它跃然出世的初衷。要达到这样的高度是更为困难的。
      但是，能写好闪小说一定也能写出等量齐观的小小说。这也是被很多作家的写作实践证明了的。有鉴于此，以下讨论不再涉及小小说而集中讨论闪小说问题。

叶雨

以下篇幅，无法粘贴。一直提示：包含敏感词......郁闷。只好拜托朋友去中国闪小说学会查阅全文。

尚舟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