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人

宋超

　　　两代人
      宋 超  
　　　土地刚刚到户那年，靠山村老赵因顿顿有米饭吃、有票子送儿子到外地念农业大学被村民们选举为村长。
　　　老赵当了村长雄心勃勃，第一件事就是带领村民们开荒种地，给靠山村的每一片山剃光头。老百姓拥护，但老赵的儿子反对，和老赵唱反调，说老赵破坏生态。老赵不理儿子。
　　　知识越多越反动。老赵说儿子。
　　　农民意识。儿子是说老赵。
　　　村民们信老赵不信小赵。
　　　靠山村大炼钢铁时代被剃光刚刚长起来的山林很快被村民们又一次剃光，变成了村民们碗里热腾腾的米饭，兜里花花绿绿的票子，村民们欢心鼓舞，视村长为神。村长换届的时候，村民们打着饱嗝，拍着胸脯又选举老赵当村长，一年复一年，连选连任。
　　　这一年，一场特大暴雨袭击了靠山村，巨大的泥石流席卷了整个村子，房子没了，粮食没了，村民们靠着政府的救济款、救济粮和帐篷过日子，老赵已经参加工作的儿子从外地回来，见此情景，泪涌如泉。
　　　报应啊报应，这是你当村长造成的，要是当年村民们信了我的话……老赵儿子说。
　　　是你当年不听我的话破坏生态老天爷对你的惩罚。老赵儿子还说。
　　　老赵仍不信儿子的话，忙完了对村民们的临时安置，一个人去县里请来了县水利局的老工程师。
　　　老工程师来了。
　　　山上的树呢?一进村，老工程师就问。
　　　前几年砍光了。老赵说。
　　　唉，你这个村长是咋当的，要是那些树还在……老工程师说。
　　　老赵想起儿子的话，儿子也这么说，老赵脸一红，没好意思告诉老工程师是他让村民们砍的。
　　　都是我这个村长没当好，我也不知道砍树有这么大的后果……老赵说。
　　　难道就没有人制止？老工程师又问。
　　　有是有，只是我信不过，年轻人嘛，脑子单纯。老赵说。
　　　谁？老工程师问。
　　　儿子赵前程。老赵说。
　　　原来你就是赵前程的爹呀。老工程师惊讶。
　　　你认识我儿子。老赵也惊讶。
　　　他是我在西北农业大学时最得意的学生啊。老工程师说。
　　　这灾还真是砍树造成的？老赵问。
　　　是啊，要是那些树木还在，村民们现在会住在帐篷里吗？老工程师感慨地说。
　　　送走老工程师后，老赵羞愧万分，回到帐篷里，老赵就想，等村民们过了这个坎儿，明年第一件事就是动员村民们开始种树，把过去砍去的树一棵一棵地找回来。第二天，老赵就给儿子去了电话，叫儿子在那边给村里联系几车树苗，明年村里要种树。
　　　咋想起要种树？儿子故意问。
　　　别问为啥？帮不帮爹？老赵说。
　　　一切听村长的话。儿子说。
　　　要是爹明年还是村长，爹请你当顾问，爹听你的。老赵说。
　　　一切听村长的话。儿子说。

郭洪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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