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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沙耕

春色艳遇(沙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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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04:08 | 显示全部楼层
费测的女邻
姓的真实姓名呢,我不告诉你,真真假假,我叫她杨静。
秋日里静静的白杨林。
一种想象,其实不太相似。
快到春节了,来了二三个人大声地敲她的防盗门。哗哗,弄的声音很大。象外面辟里啪啦的鞭炮。一个人象是她的父亲,持续地叫喊道:杨静,杨静,回家过年,开门回家过年。全家人等你回家过年!
是逃婚出来的?是电视剧里的情人小三?是和父母亲吵了架?是和丈夫闹了离婚?
不象,不象。根据平时掌握的情况,一定是跟父母吵了架。不象是和那位高大壮实的丈夫闹别扭。
我们那个小区呢,今日里你搬来,明日里你搬走。管他谁谁呢。因为是漂亮的女邻居,我多留神她。
年轻,如花似玉。高高的个儿,留着时兴的剪发。白白的脸却不施粉黛。黑黑的眼睛,眨巴着会说话。并不丰满的身材,一笑脸上有两酒窝。衣着啊,长筒袜儿啊,软底鞋儿啊,却是街上时尚流行的。
反正我喜欢。
带着个女孩。还小,你给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全然不知道防人。
有时给她二三枚小桔子,有时给她一个小苹果,有时给她一粒糖果。小手爽快地接了,向开着的防盗门走去。我站在原地等她妈妈来感谢。刚才还亭亭玉立地站在客厅,一转眼跑卫生间去了。
不怕说感谢的话呀?
我家和她家是对门邻居。
妻子说她是租赁别人的房。
漆黑的夏夜里,停电了,我正在卫生间出恭。防盗门响起来了,一定是杨静。刚搬来,丈夫没回来,天天忙着啊。风雨交加,雨丝如注,电闪雷鸣,一个单身的年轻的女人,能不孤独害怕吗?
我安排老婆:不能给她开门。倒不是我正在大解,也不不渴望有一场艳遇,更不是不怜香惜玉,而是人言可畏啊!
敲了有一分钟,我和妻子忍不住,正好我出恭完毕,妻子一把拉开了防盗门。
静静地斜倚在门槛上。说我好害怕。
我想让老婆回到卧室睡觉,我俩聊一会儿。
几番客气,她就是不进门,依了她。
说了几分钟的话,还是没有来电。她说声打扰了回了自已的屋。
寂寞孤单独自在夜里,
身边掠过茫茫的风雨。。。。。。
不是有这首歌吗?
那一刻我多想轻揽她入怀。
脸上永远是迷人的笑容,衣着永远是那么得体合身,爱起女儿来永远是菩萨心肠。亲爱的女邻,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你好象一只胡蝶停留在我的窗口!
为了她,也为了其他几个女邻,我打扫楼梯更卖力气。常常是大冬天里一头的汗水。回到家里要费劲地拍打身上的灰尘。对着镜子照照,多象巴黎圣母院里的敲钟人!
还是去年炎热的夏夜,楼梯配电箱着了火。等可敬的消防战士抢了险,楼道里充满了剌鼻的烤塑味。有人打着手电我和老婆儿子正要失急慌忙地逃离小区,她站在楼梯拐角,玉手指着,手电的余光映着她的笑脸,嘴里焦急地说:那呀,那呀!
那什么呀!
我四下打量,原来是还在冒烟的配电箱。
我忽然来了男子汉气慨,故壮英雄胆,学着英雄人物,说,不要慌,我先走下去!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楼梯。身后跟着老婆儿子,她,她的女儿,还有那晚上来看她的老母亲。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傻瓜事了。因为走下来,我的双腿肚颤悠悠地发抖。
我怎么那么好色啊!
过罢年,正月里是新春。我又看到了回家团聚刚过来的杨静。春装入身,一时间我的双眼发呆。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锅里正熬羊肉呢,门外传来了七上八下的搬东西声。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不可不防!猫眼里贴上了春联,咬咬牙拉开门,杨静的房门大开着,屋里一片狼籍。
搬走了!
打开后阳台,和老婆争着往下看。
杨静蹲在路边,静静地看工人师傅装家具。还是美丽地笑着。
不曾回过头来看我们一眼,等了好久,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我的眼角已经湿润了,小静,你还笑啊?
猛然想起锅里的羊肉,忙乱中,听见对门防盗门啪地一合。
泪水再次涌上来。
怕老婆,不敢说告别的话。
恕不远送。

                        二○一一年二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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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风华
我第一次出远门是十九岁那年。好奇、激动、向往是我随身携带的行李。火车在双龙山倒车,在蚌埠停留了一会,然后到了芜湖北站。过长江以后,再坐二个小时的火车,就到达了我要就读大专的城市。
小城干干净净的,马路上似乎一尘不染。来接我们的校车好一会儿才到,面包车绕过一座红砖房子,轻轻地停在寝室楼前。寝室里还没有人,我找到了我的下铺,来不及打开包袱,一屁股坐在木制床上休息。先整理了一下零乱的思绪,高中五年苦行僧式的生活场景一幕幕掠过眼前。不是说大专是身体恢复站吗,GOODBYE,我的常常在梦中惊醒的高考岁月!
当天晚上和第二天,同学们相继报到。有安庆的,宿县的,巢湖的,本市的,一个小寝室,就是一个安徽省的小缩影!
吃过晚饭,我们二三个同学绕着学校散步,学校不大,没有围墙,座落在一片丘陵地带上,紧邻的是一片片松树林,树与树之间红土地高低起伏,一条小路幽静地通向树林的深处,从此晚饭后沿着这条小路散步几乎成了每天必做的功课。
我们一年级C专业举行了热烈的文艺晚会,同学们个个身手不凡,节目丰富多彩。来自江城的四位姑娘跳起了欢快的舞蹈《巴比伦河》,把晚会推向了高潮。四位姑娘身材相当,青丝飘飘,双腿颀长,踩着录音机强烈的节奏,双手,腰肢舞动,一下子吸引了全班男生的目光。我就是那时目光开始聚焦郑红雪的。接下来她唱了一首台湾校园歌曲《采槟榔》,声音一点也不甜美,倒是有几分沙哑的味道,但是当时我认为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校园歌曲,她有一双柔情似水的大眼睛,满月般的脸庞,皮肤有点黑,不薄也不厚的嘴,脸上始终绽开着笑容,使人感受到强烈的幸福感,家境一定很好,否则不会这么有气质。
我表演了少林拳并演唱了《北国之春》。上中学时,我和几个好朋友比着武术杂志学了一套拳法,想不到派上了用场。拳声呼呼,震脚发力,有点少林僧的味道吧。至于《北国之春》,也是上中学时反复咏唱的歌曲,比不上蒋大为,一定比得上他徒弟的徒弟。大家争着表演节目,我也不甘落后,我那时的想法,认为读过几本教科书,再练一套拳法,就称得上文武兼备了,就可以称得上国家的栋梁。现在想想,脸上阵阵发烧。
第二天在教室的门口碰上了江城四姑娘,红雪说:你歌唱得
挺好。我心下得意,谦虚地说:比不上你!其实我不懂五线谱,也不懂如何发音,音乐老师老说我五音不全,至于那五音,我也弄不大懂。
以后每逢节日,班里总要举办晚会,有时是舞会,同学们学舞的积极性很高,可是姑娘们都不和我跳,说我有点笨,所以到现在我从不进舞场。
刚开学,新生的信特别多。隔壁寝室的成兵,索性把所有来信订在一起,每天晚上翻阅,象读情书似的。我正趴在桌子上写信,“诗人”丰凯通知我参加晚上的江洲诗社笔会,我俩兴冲冲地到了学生会,我朗读了我的新作:大山,你默默地立在哪里,你不嘲笑丘陵的空泛,也不嫉妒大海的宽容。。。。。,诗没有多长,但是受到了诗友们的好评,后来被发表在校报上。
大家对未来的生活永远充满着激情。星期天又成群结队去爬山。到了山上,汗流浃背,咕通咕通喝随身带来的自来水。大家又照相,全是黑白片,我那时瘦,爬到标志塔上,照了一张相寄给远方的亲朋好友,以炫耀我的新生快乐。我和诗人丰凯又掏出随身带来的鸡蛋,放在一个茶缸里用山柴煮,不知谁大喊了一句:小心火!
天晚了,太阳悄悄地躲藏在云彩的后面。我们小心翼翼地下山。很滑,成兵和孟小月手扯手相扶着下山,我也想和红雪手扯手,可是四处看不到她。也许在前面吧。她活泼得象一头小母鹿。
第二天上课前辅导员很严肃:人是有理智的动物,人是高级动物,能控制自已,男女生怎么能随便手拉手呢?大家很受教育,成兵无所谓,不要脸,孟小月害羞地趴在课桌上。
下午,接到女朋友的来信,并寄来了二十元钱,心里烦,想和她分手。又舍不得她的善良和温存。
好景不长,期末考试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大家收一收心猿意马,加紧复习功课。小教室、大教室里座无虚席。寝室里也有人点着蜡烛看书,一幅世界大战就要来临的样子。考完试,大家都到火车站、汽车站、码头去买票,归心似箭。回到家里,先去看望寄钱的爸,再去看望寄钱的妈,又去会寄钱的女友,再找考上学没考上学的同学玩,一个假期就这样过去了。
有一件事不能忘:本学期我二门补考。从此后一直到快毕业的上学期,我年年补考。补考象恶梦一样缠绕着我的整个大专生活。我最怕学校假期里给我爸单位寄信,那一定是补考通知单,我爸会拉长着脸把信摔到我面前!
整个大专生活象流水账一样很快过去了。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无为的胖子和安庆的杠子打架,胖子受到了处分。诗人丰凯爱上了江城四姑娘之一的小会。大林要考研究生。很多,记不得了。临近毕业了,大家各怀鬼胎,我成绩不好,但我不怕,我决定回我的家乡工作。因为我可以通过我爸我舅舅我姨夫的关系分到一个不错的单位。我们那时流行的口号是:好学校不如好专业,好专业不如好分配,好分配不如好关系。
但我还是有点不甘心,我就这样回到我的家乡吗,我也向往到省城工作。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沙龙,酒会,那将是另外一种生活。
不甘心的还有对郑红雪的暗恋。有一次我们寝室的红雪的高中同学小景说:你喜欢郑红雪!我连忙说:我哪里会喜欢她,她是高级妓女!
同学们很少上自习了,我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来到教室,郑红雪坐在靠墙的课桌上看书,我坐到离她二排远的位置,默默地看着她。别了,郑红雪,别了,大学时的暗恋!
郑红雪,你毕业后到哪里工作?郑红雪笑了,笑得多灿烂啊,脸上有一抹红晕:建设江城,建设家乡!
然后我们都不说话,她看她的书,我想我的心事。她的“建设江城,建设家乡”的豪情壮志一下子把我的最后一点幻想击得支离破碎!
二十年后,我在一家小酒馆里喝得醉醺,頹废之情油然而生。然后我拔通了江城小景的手机号码,我也是刚听六安一个同学告诉我的小景联系方式。一番寒喧之后,我先问了江城其他几个同学的情况,然后问到郑红雪。小景沉默了一会,说:郑红雪离婚了,现在带着儿子过。我不好问原因,又问:她父母好吗?小景说:她没告诉过你吗?她父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就死在矿井里了。她母亲还好,也是一个人过。小景又说:你不知道吧,她现在还保存着那份校报,就是登载着你那首山诗歌的校报,字迹都已经模糊了,报纸发黄了,她一直舍不得扔,她还说,她这辈子心里只爱过一个人。。。。。她说,她当初应该说:好女儿志在四方,不一定留在家乡!
小景好象说教务处的王处长告诉郑红雪:我除了一门高数应该补考外,其他功课补考都是学校有意的安排,因为上课我老是不注意听讲。一切都明白了。最后我听不清小景说什么了,我跌跌撞撞回到家,打开电脑,上网搜索了《巴比伦河》,我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之中,我又搜索了《采槟榔》,面前出现了郑红雪动人的笑容:高高的树上采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少年郎啊,采槟榔,他又美,他又壮,快快跟我回家乡。。。。。


                                        2009-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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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06:03 | 显示全部楼层
风语
不知什么时候,宗科长已坐在我对面,等我给他让烟。他的脑袋朝我这边凑了凑,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没有大事不登门。宗科长是我大专时的校友,比我低二届。目前职务比我高二级。不过不是直接领导。
肖科长和华局好上了。可能已经上床。宗吕压低了声音。我去端茶杯,舒服地抿了一口。消息是否属实?你看呢?宗科长看上去心事重重。噢,我差点跳起来:你提出了一个很好的创意。
宗吕轻弹烟灰: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可是公务局的代局还是放不下来呀。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局的肖科长的丈夫。想当年他和我们上级局的华局为了争公务局长,枪林弹雨战了一番。两人结局都很可以。代局如愿以偿当上了公务局长,华局去了我们市局升了副局长。平分秋色,华局略有胜出。
现在舆论对华局很不利。都是代局和肖科长在大造声势。说华局到市局真花了,声色犬马,有五六个相好的。被市公安局传讯了好几次。宗吕轻声慢语,一弹烟灰,火星子烧了我的脸。
肖科长“扣”了我好几次加班费了,总是约我喝茶。肖科这人吧,也不是淑女,也不是大姐,也不是小妹,也不是骨干,也不是贤妻,风言风语地说,代局一天做三顿饭,外带洗衣服打扫房间。代局恼怒起来,便骂肖科的表妹子:他个骚货!肖科长说:表妹有啥好?代局说再不好也比你这个破车好。肖科用一根剔牙棍撅着牙花子说:要不是有我这个破车挡着,恐怕你们要走到一条道上去哟。说完去吃他的抗焦虑药。
现在宗科长“透露”出肖科长红杏出墙的消息,我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无中生有,给华局出一口气。
让我来实施这个创意!我给宗科长这位校友会总理再次点烟,主动接受这个任务。宗科长还想再问,我自信地笑了笑:我 是个二十多年的老机关,又是搞宣传的,你等着我第一战役取胜!
送宗科长出门的时候,我先慢开门,探头瞧了瞧四下无人的走道。天助我也!没人偷听到我们的秘密策划。
我抽了二支烟,手一个劲地哆嗦,然后喝水,再喝水,来压制我内心的临战兴奋。等心情平静下来,我去了隔着三四个门的柳科长办公室。这里的下午静悄悄。柳科长的下属可能都在家醒酒,她老是在看那本破《业务流转》。扶了扶眼镜,问:有事吗?
市局华局越来越不象话了。竟然敢勾搭肖科长。等柳科长刚想说出心中的疑问,我马上说:肖科长被抑郁症折腾的,老了二十多岁,华局是不是心理变态?柳科长马上来了兴致:他这是报复。报复呀。想当年两个人争公务局长。。。。。,我往下吐出一口烟雾,知道柳科长已经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有意封她的口:任何人都不要对他说。你知道华局是我们的校友,这些年进步较慢,所以思想有些颓废,想玩点新花样,谁能说他呀,我的天爷。他太不象话了。千万千万保密!我心里暗笑:越是这样,柳科长越保不密。不到三天将会传得满局风雨。柳科长就差解开胸罩让我看她的心区了:你还不相信你大姐呀,到此为止,到此为止,我是华局的高中同学。护着他的威信。
侃了会其他坊间新闻,我慢慢地反锁门,到宗科长办公室去汇报。
你为什么会选择柳科长?宗科长满脸疑惑。
有些事你不知道,柳科长和肖科长在局长大人面前争宠。柳科长想排挤肖科长,对这个消息,她是宁愿信有,不愿信无。
你能不能再告诉吴科长?
吴科长是这方面的造谣高手,他一听就会知道是假的,必须经过二三个人的嘴慢慢地渗透到他的耳朵里。
你会不会告诉你的科长?
不会,因为这要实施第二步计划“瞒天过海”。第一步“无中生有”已经成功。关键是要瞒住肖科长和代局长,因为一旦走露实情,我们暴露,将会前功尽弃。代局长南天门上掉下个驴蹄子,也不是凡角!以他的脑子,一旦提前知道消息,不但不相信老婆背叛,而且会疯狂反扑。
明天下午你等着听大内密探吧。说完,宗科长忽然大声说:你想调我科室,想都不用想。我这里能人多的是!你来干什么,给其他人打下手吗?我一听就知道外面有人听风,忙大声回答:什么破科室,请我来我都不来!说完扬长而去。眼睛一瞟,发现隔壁房间里有人在听手机。
明天下午会有什么线报?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下午,海司机来发好烟一支:今天上午市局传疯了,华局长在门口迎接肖科长,两个人勾肩搭背进了电梯。然后在华副局长的办公室共进清茶一杯。我差点要拥抱海司长,这个宗科长,已经提前作了布置。

代局长和肖科长吵架,肖科长说:你不是不在乎我吗?其实我和华局只是吃了几顿饭。
代局:为什么夜间还给他打电话。
肖科:是他给我打电话。
代局:我们是三十年的夫妻,老婆孩子不让人,田地边子不让人!
肖科:你心眼小,我只是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代局想扬起耳光,手捅了捅壁纸。
这个消息经过邻居陈部长夫人的再三传递,传遍了小城。

星期天,宗科长在家里请客,原来说只有我们两人对酌,可是校友王亚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客厅。
这一切都是为了王亚。宗科长一饮而尽:公务局执法科要找他的麻烦。只好使反间计。让代局肖科夫妻不和,然后华局说出实情,再给代局赔礼,两人谈判,达成备忘录:我们辟谣,他不再找王亚的麻烦。
费了多少枪支弹药?
二千块钱。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惧:不知代局和肖科要打什么样的防守反击?


                           201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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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高中情事
刚开学的时候,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喜欢李梅。
后来我渐渐地发现我的几个兄弟眼神也不对,再后来全班的男生在遇到她时都要行“回头礼”。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绿军装,留着齐耳短发,脚下永远是一双不带半点污点的白袜,带袢布鞋好象从未沾过灰尘。她是大院的女生。那时我们指县委大院叫“大院”。她的父亲是宣传部副部长。大院里的姑娘出来身上总有一种说不上来让人心动的气质。
到了下学期,几个暗恋她的男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先是马达和王保军在操场上比武较量,王保军一拳把马达的脸打出了血。后来是张兵和卫康比赛游泳定输赢,张兵差点没有在河里淹死。
全班男生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唯独齐东例外。齐东也是大院里的,许多女生偷偷地托我传纸条给他。因为我在班上年龄最小,尽管男女生不说话,可是大家都不防我。齐东跟我说,咱们班上的女生他一个也看不上。我说李梅不错,你们俩个最合适。他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你不知道她爸爸和我爸爸在大院里是死对头啊,不一派!
李梅有一次跟同伴说:我的板凳上老是有一只猪蹄印。她说话的时候眼斜视着齐东。齐东立马说:我咋听到教室里有母狗叫唤!全班男生一阵起哄。李梅哭泣了。
李梅的哥哥不愿意,要找齐东单挑。他也是学校一王,来了好多兄弟助阵。我等几个齐东的哥们也不含糊,准备在操场上大干一场。后来大院的办公室主任给校长打了电话,校长带着几个体育教师出面,才没有闹出大事。
打那以后李梅见了齐东就:呸,呸!一个劲地吐口水。齐东就对我说:好男再也不跟女斗!
高中很快毕业了。齐东去了团县委工作。李梅考上了妇女干部,被分到一个小镇政府里搞计划生育。我复读了一年后考上了一所大专。
放暑假的时候,我去找齐东玩,齐东说,李梅明天要结婚了。我说我听说了,同居了,是个副镇长。齐东就一根烟接一根烟地在那里抽。抽了一个小时,对我说:我今晚上必须见见李梅。你去找她。
我没想到李梅会来。在我们学校的操场上,俩个人先是对视,对视了好久,对视出了泪水。然后俩个人就抱在一起。最后双双倒在地上。我在一旁惊讶了半天,觉得再呆在这儿不合适,走了。
当天晚上齐东、李梅就各自向自已的父母说出了这事。这当中很有些曲折,比如俩人的父亲不一个派系,比如那个副镇长在李梅家里大闹,把结婚用的彩电砸了,小县城在80年代末还不那么开放,就是现在对这事也不怎么开放,但是俩人终于结婚了,结婚的时候我们很多同学都没去,大概李梅在他们心中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现在齐东是环保局的副局长了,李梅是计生委副主任,据说两口子也从未因为那件事而生过气。我问过齐东,他说他们总是小心地避过雷区。我毕业回到了我们县城,工作之余写这些无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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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09:07:33 | 显示全部楼层
高额加班
农历2006年的大年除夕,暮色渐渐笼罩了特区城。顺子透过工棚的板缝向外望去,特区那座美丽的钟楼只看见一团模糊的灯影。顺子已经喝完了大半瓶白酒,仍然没有一丝睡意,他渴望有一场梦来麻醉自已,可他却象一个即将走上春节晚会的新演员,兴奋得浑身直打哆嗦。他后悔呀,为了2000块钱,为了一个破手机,他把自已卖了,卖给了工头老仁,老仁用这些东西把他留在了工棚里,让他过年看工地。
顺子是二年前来特区打工的。同村的明子上特区三年小洋楼就盖起来了。顺子只在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上看到过特区。他问明子在特区过得咋样?明子领他去了县城的桑拿城。在被一个小姐弄得欲火焚身以后,明子告诉他:咱在特区过得就是这!他二话没说正月初六就跟随明子来到了特区。来到特区以后才知道明子的老板卷着余下的工钱跑了。明子和顺子只好从拎水泥的小工从头干起。
除了日常开支及吃饭以外,今年下来顺子并没有余下多下钱。他颇有点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感觉。当老仁找他过年看工地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向北望去,村里人开始吃年夜饭了吧。他想念娘做的杂烩汤,鱼块、鸡块、豆腐、粉丝、白菜,加上两块出了油的肥肉,想到那诱人的香味,他的口水流了下来。他想念村里的小妞,过年的时候他们总是在一起“斗地主”,他想念二大爷胡子里的故事,想念村里的戏台,唱大戏的时候他和几个小伙子总是趁着拥挤劲故意朝漂亮的姑娘身上蹭……
顺子这时候才明白人为什么会发疯,他已经钻进想家这个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他摁通了老仁的电话:仁总吗,工地上有急事,您必须亲自来一趟,十万火急!说完他啪地一声合上了手机翻盖。他不多说,也不少说,说多了怕说漏了嘴,说少了老仁不着急。
老仁的奥迪急促地停在了工棚的门口。顺子对走近他的满头大汗的老仁严肃地说:老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来守工地吧!他连说了二遍以后,伸手拦了一辆的士,把狐狸般的老仁弄了个呆头呆脑。半支万宝路才回过神来,他对着远去的出租车声嘶力竭地叫喊:顺子,回家吧,回家吧!回去不用再回来了!可惜他的叫喊声很快淹没在这座城市喧哗之中……
特区火车站永远是熙熙攘攘。顺子朝那一站,就被一个倒票的黄牛盯上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顺子从贴身内衣里掏出六张“老人头”,换过那张硬纸卡卡,向进站口走去。
蜷缩在火车座位茶几上面,顺子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伸手一摸,手机不知啥时被人捋走了。真是的,过年小偷也不放假!坏,他想尿尿。车厢里人挤人,人挨人,人靠人,是过不去的,再说卫生间里也站满了人。不要紧,顺子已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了,他掏出一个避孕套,尿完之后打开车窗扔了出去,一车厢的人都装着没看见。
顺子睡着了,梦中他被老仁拽住了,他已经望见村头的老白果树了,可还是被老仁紧紧攥住了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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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拳
跟师傅学拳十年,会了不少套路,常在别人面前吹嘘,师傅常会递过来一个严厉的眼神:你懂什么,只会一点皮毛!于是我在众家师兄弟师姐妹面前言不由衷:我不行,只会一点皮毛,皮毛。。。。。。,你连一点皮毛也不会!不知什么时候师傅站立在我身后,我顿时噤若寒蝉。
街心花园里有不少舞枪弄棒的,耍拳使剑的,往往要找师傅“试一试”。师傅总是好言好语将人打发。
一个走路走了十几年的老头,一定要和师傅比脚力。师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脚步飘浮不定。我当时想,再也不跟师傅玩了,师傅却一个劲地拱手:佩服!佩服!
一个玩双剑的姑娘,柳叶眉倒竖,樱桃口轻启,站在花园中心有意无意地泼口大骂。师傅只是脸上红光闪了一下,仍然不动声色。我想上前戏还几句,师傅低声道:你找死啊!
我想跑过马路一头撞在南边楼上。
收拾好场子,拎着音箱正要离开,看见师傅和一个外地打扮的壮年汉子面对面站立,过了大约五分钟,师傅满脸陪笑,做出送客的样子,壮年汉子没了刚才的怪相,说了句承认,抬腿上了小轿车。
师傅,外地人咱怕他什么?!师傅叹口气:咱们太极拳不打人啊。怎么可能呢,师傅不是向我们讲解了每一招的用法了吗。
有一天晚上,和师傅喝过酒,他让我第二天早点到场子里。我五点到,没想到师傅已在手握扫帚。我慌忙去抢扫帚把,被师傅一巴掌打在左脸上,打得我一个趔趄站不住,打得我两眼闪闪的冒金星,打得我满腹委屈一腔热血涌到头上:和师傅拼了!刚想给师傅一个“左蹬一根”,汽车大灯照明过来,猛然看见师傅练功服上的菜汁,想起咋晚上还和师傅一起喝酒,师母回老家探亲,他无人照顾,也不知夜里可喝上白开水,胸中一热,这腿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从今天起正式传你点功吧。师傅说完慢悠悠地绕我转了几圈,让我照做。接着传了几句心法,我大惊,刚要伏身拜倒,师傅一巴掌又打在我右脸上。这次我学乖了。伸过左脸再让师傅打。
中午师傅让我在酒店门口等人,并要站在门的右边,老老实实地站好,不说纹丝不动,但是挖耳朵抠鼻子的动作一律禁止。顶着太阳站了一个小时,方和叶师叔等人进了包间。师傅对叶师叔耳语了几句,叶师叔点点头,师傅正色道:你小子还不跟师叔倒茶?我大喜,给师叔来了个“凤凰三点头”。师叔开始跟师傅谈论拳法,我心中暗记。
这样教教学学,学学教教,除了打拳练剑,每天绕着师傅走圈,有时慢,有时快,有时大,有时小,走了一月有余,师傅开始围着我走,我心里烦躁不安,急忙跳出圈外,师傅急停,仰脸道:你小子还是不行啊!晚上看我跳舞吧。
街心花园里,师傅和一个时髦的女人跳。女人皮肤白净,波浪烫发,身材窈窕,舞步娴熟,我认得她,是师傅的情人。师傅搂着她转圈,此时灯光眩目,杨柳依依,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二师娘婆娑多姿,裙裾飞旋,美腿晃来晃去,我中魔似地起身原地转圈,嘴里不时发出嗬嗬的狼嚎。想停也停不下来。。。。。。
你在干什么,快来抽支烟。一句刚正柔和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入我的耳中,我心神一定,两只脚终于慢了下来。收定,才发现观众怪物似地看着我。正要寻找那声音,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十几米开外的一个老头说:认识那人吗?那人身负上乘达摩功啊!我心有所悟。
不知什么时候曲终人散。师傅绕着一堆乱石块转了起来。他忽如老鹰展翅,忽如双足灌铅,忽而轻灵如猿,忽而势如疯虎。突然收势,静若山岳。
咱们师徒一场,我传你这套“金刚伏魔圈”。不知日后能不能相见,我要到你师妹那里宽住几日,就此别过。街心花园就要拆迁,我也不知到那里能寻找到你这样较为合适的徒儿。。。。。
回到家中,手捧师傅送我的纯钢生锈剑,抽抽答答哭将起来。乃口占一曲:
哪里去打拳,
要拆街中园。
师傅何处寻,
徒儿心茫然。


                         二〇〇九年十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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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11: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挂匾
入冬的时节,也是农村发嫁闺女娶媳妇的好时候。小县城也不例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老婆接到生父生母的电话,说她同胞二姐的小儿子要娶亲,老婆高兴之余,也愁贺礼的事。生母说:先回来吧,回来再讲,钱多钱少无所谓,主要是图个喜庆!我不好意思,没有回去。
老婆和她的同胞大姐通了电话,她大姐拿五百。老婆听了好一顿愁。姐妹二人坐公共汽车到家。我的岳母把老婆偷偷地叫到猪圈旁,小声说:等会交礼金的时候,你不要管,我替你垫上,帐上记他爸的名字。老婆眼圈一红,想叫声娘只好作罢。
老婆正要找个角落坐下来。有人叫她,一看,是我的表哥和表嫂。表嫂也是她二姐的小孩姑。表嫂说:她三姨,你拿多少?老婆笑着不说话。表嫂吸溜吸溜嘴说:我们拿了八百!
正说着话,锣鼓笙乐奏起来,是二连襟的好朋友徐胖子请的“响”。徐胖子跑长途客运,有钱。吹响的老是撵着老婆兄弟的儿子吹,把个小青年吹得一阵脸红,到处躲闪不及,最后跑到新房里再也不出来。大家笑啊,那又不是你的新房,你就等明个新媳妇来了好圆房吧。
小孩他舅咋还不来呢,老婆疼他这个兄弟,想等他来了也说说话,左等右等还不来。初十的喜期,今个是初九,待的都是至亲好友。因此喜筵开的比较早。几个支客往来迎接客人,支配着放炮的、洗菜的、掌锅的、端盘子的。。。。。。,一阵鞭炮声,二十多个凉菜炒菜汤菜流水般地上来了。四喜丸子端上来,小孩舅和小孩他妗子才姗姗来迟。老婆拉着兄弟的手入席,问他咋才来,兄弟满脸不高兴,说声生意忙,就坐下吃喝。老婆说兄弟你身体不好别喝酒了,兄弟放下筷子道:还喝酒哩,气也气醉了。瞧晚上的好戏。
小镇上过喜期,就是吃呀,喝呀,乐呀,闹呀。吹响的不使闲的吹。一直吹到大瓦电灯泡扯上来。照得如同白天一般。晚饭还是流水席,吃饱了喝足了大家都到新房里去瞧热闹。其实新媳妇要明天到。老婆听支客和小孩他二姨夫商议挂匾的事,就想到上午兄弟不高兴的样子。跑到堂屋里看看,果然先挂的是徐胖子的匾。其实这里有讲究,如果小孩舅送匾,理所当然要挂小孩舅的,其他人往后排。老婆悄悄问了二姐,二姐说:咱那个兄弟,有钱了,看不起人了,买的啥匾,架子也大,晚饭也得几个人去叫,我就不先挂他的!
挂过匾,老婆和养父养母说了一会话。养父养母开着电动三轮车回庄上去了。老婆到生父生母家里去休息。娘俩个刚说了几句体已话,小孩他妗子咚咚地打门,岳母惊慌地开门。他妗子大声说:俺娘,让街坊邻居评评这个理!为啥不先挂俺的匾?俺的匾都恁劣!娘两个好说好劝才把他妗子支走。他妗子走了以后岳母一个劲地拧速效救心丸药瓶盖子。
老婆回来对我学说了过程,并下结论道:他这个妗子,真是豆腐掉在灰堆里,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呀!


                        二〇〇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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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11:2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1975年洪水的记忆
我那年虚岁才9岁,正上小学。上游河南省的什么县水库决堤了,黄色的、打着旋涡的水浪急速涌进我县境内几条少得可怜的河道。我们小镇东边的大河顿时波澜壮阔起来,我19岁的时候才见过长江和淮河,那时洪水过来时家乡的大河比它们差不了多少吧。
大河两边是高高堤坝。一夜之间堤坝上搭建了长龙般的帐篷和茅草棚。堤坝的西边靠近水闸的地方有一片小树林,地势又高又凉爽,搭帐篷是最合适不过了。这片小树林被几个公社干部瓜分了。我表叔是公社副书记,他命令民兵建了两个相邻的帐篷,一个他家住,一个我家住。
9月间骄阳似火。大人们都上堤坝了。我们一群小孩子在帐篷间穿来穿去,玩捉迷藏,玩打仗,洪水的危险性是现在才感觉到的。
表姐才不和我们玩的,表姐20岁,本来在县城读高中,洪水来了表叔才把她接回来。她总是坐在帐篷门口的桐树下,读那本叫什么苏联的炼钢的书。斑驳的树影照得她的白皙的脸忽明忽暗,时有时无的风儿把她的发丝吹乱,有一两只蜂儿嗡嗡地绕着她飞,她却一动不动的,静静地能在那里看上一天。
过了几天,解放军来了。好多好多的汽车,好多好多的带轮子的汽船。汽船行驶时,荡起的波浪阵阵拍打着堤坝,引起我们这些少年高声欢呼。我们见到了电影里才见到的大队人马的解放军叔叔,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在江河海洋里才能见到的汽船。
一天夜里,熟睡的我被纷乱的脚步声,嘈杂的呐喊声惊醒。人们七手八脚把表姐抬进帐篷。后来我才知道,表姐竟然在半夜下水洗澡,一脚滑到深水里,差点淹死,一个守夜巡逻的解放军同志救了她。
表姐被救后一个明显的变化是再也不看书了。她看大人们上堤坝以后她也外出。我不知道她上哪儿,听二宝说她在解放军的驻地看到过表姐。
又一个午后,小树林里静悄悄的,我的伙伴们都去树林外看汽船去了。我想起我的小手枪没带,又折回来,可是匆忙间我摸错帐篷了,我竟然跑进了表姐家的帐篷。一进门我就呆了,一位解放军叔叔正在地铺上搂着表姐,一只手把表姐的裙子掀起来,表姐的大腿象白糖一样白,一只手伸进表姐胸脯起伏的地方。你们干什么,搞破鞋吗?我似懂非懂地问。
他们二人慌乱地起身。那位叔叔不愧是解放军,很快镇定下来,他整理了一下服装走到我跟前,蹲下身子,说:小朋友,想要一顶军帽吗?我当然做梦都想要中间有五角星的绿色的解放军帽。我说想要。想要就不要把你看到的告诉任何人,行吗?我答应了。
过了几天,洪水还在往上涨,离我们的帐篷还有一杆子远。大人们不分昼夜守在堤坝上。一队队的解放军忽东忽西地紧急集合着。我没有看到那位叔叔。听表姐说他姓杨。他骗人,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他还没有把军帽送来。我心里特别地生气。就把这事告诉了回来取手电筒的表叔。
我看见表叔的身子浑身乱颤。两眼通红。然后他也要求我不要把这事再告诉别人。
夜里我起来尿尿的时候听到表叔和爸爸说话。表叔说:我已经告诉他们部队上了,等他从高塘抢险回来就关他的禁闭,团长说了,要叫他坐几年牢的,要开除他的军籍。爸爸说:他叔,你这样是不是太狠了点?表叔低下头叹息了一声:哎,我气死了,我气死了。
我吓坏了,我没想到一顶军帽会给表姐和小杨叔叔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我又蹑手蹑脚地出来,走到表姐的帐篷前,小声把表姐叫出来,然后把小杨叔叔就要被抓的消息告诉了表姐。
第二天早上部队和公社的民兵把所有堤坝上的帐篷翻遍了,也没找到表姐和小杨叔叔。部队一艘汽船也不见了。有人看到这艘汽船顺着下游开走了。
洪水慢慢地退下去了。关于表姐和小杨叔叔也逐渐从我的心里淡出。后来我上初中,上高中,考上大专的那一年,家里正摆酒席,一对夫妇领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走进了我家的院门。一刹那间我浑身打了个尿颤,记忆象决堤的洪水一样潮涌而出。我认出来了,是表姐和小杨叔叔。
表姐和小杨叔叔后来在小镇上开了个家电维修部。后来又卖家电,发了,家里盖起了小洋楼。他们的儿子考上了军事大学,成了一名人民解放军军官。
只是表姐再也没见到表叔,表叔在1975年那场洪水中因堵决口而壮烈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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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11:2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四小姐的片断记忆与想象
一堆鲜鲜的野荠菜,老婆犹豫着是买还是不买呢?过来一位身着半大红羽绒服的女士,抢似的拣起来。老婆和她商议着向摊主讲价。我朝她上下打量,她一转身,嫣然一笑,是四小姐!这一次笑得自然,那种面对生活的恬静、沉默、守持、以至不屈和接受,就象一朵迟放的花儿,悄悄地绽放在这2011年元霄佳节前一天的菜市场上。
我对四小姐的记忆呢,首先她父亲是建国前的干部。我爸爸单位的人都叫他十八级干部,一般的大学毕业生好象是二十六级。他在单位是局长,象是一位老首长。我到现在想通了,能把娱乐念成误乐的人,靠的是资历、经验和威信吃饭。关于这一点我的想象是:他祖宗十八代都是贫农,苦大仇深。在共产党八路军的指引下参加了革命,学习了识字,功劳卓越,枪林弹雨后终于当上了我爸爸单位的局长。
四小姐是他的第四个孩子,往上数有二位哥哥和一位姐姐。关于这点我的想象是姐姐年龄最大。因为我上初中时她已经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丈夫老实能干,把木柴劈得小山似的,常常看他在院落里用扇子扇煤炉,飘过来的烟雾熏人。
四小姐的大姐长得好看,人也贤惠。爸爸带着我在县城,爷俩起伙或吃食堂。食堂的门口有一口水井,爸爸拎着那桶清清亮亮的井水回来,经过四小姐的家门口,把铁皮桶放在她家厨房的南窗台下面,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四小姐的大姐聊天。爸爸是不快乐的单身汉,和妈妈离了婚,每天拎着清亮的井水和大姐聊天,就是雾天里投下来的几缕阳光。
爸爸得了急性肠胃炎。屙血啊。腥臭。他躺在床上哼哼地叫,象等待着挨刀的过年猪。他不允许我伺候他,仍然让我上学。午饭咋吃呢?我放学回来,等爸爸挣扎着做饭。四小姐的大姐用报纸夹着一包手擀面叶去推门,我爸正在小解,我惊恐地叫道:姨,有人!姨笑笑,不多言语,把食品递给了我。她回去怎么跟爱人描述当时的情景呢?无法想象。老实的爱人一定会说:听不见尿罐子响吗?
四小姐的大哥长得?现在叫帅呆了。他有个外号叫四飞。高考制度恢复后他连续复习了四年,考上了安徽大学。老首长激动得把手腕上的罗马表一撸塞给了儿子。当时不大的县城罗马表仅仅有四块。
四飞插队时有个相好的,那时叫对象。高挑的个儿,两条大辨子,我那时才十多岁就喜欢她。四飞上大学后想甩,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老首长也这么想,户口啊,工作啊,不是弄不好,要给老首长找大量的麻烦。
四飞的对象肯定有过一番痛苦的思考。我们想象着她象一朵迎春花儿来了一场倒春寒。这位看上去秀气但十分倔强的姑娘向老首长和四飞提出:给她一年时间,迎接明年的高考。
结果,令人难以置信地考上名牌武汉大学。四飞腕上的罗马表戴到了他的对象的手脖上。
这位姑娘经受了怎样的复读煎熬?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因为我也曾经是一名复读生。忍受着精神上的种种压力和拮据的复读物质生活,至今想起来都令人心酸不已。
四飞现在是省委的一句中层干部。省委的中层干部,至少是厅级以上。他的对象呢,现在是厅座夫人。据我们的推测,已经不大重视专业知识,而是重视皮肤保护和瑜珈的修练。
四小姐还有一位小哥,也是复读了四年,考上了武汉大学。因为他的大哥叫四飞,所以他的外号只能叫“勇.恒”。
小哥欢天喜地请我爸吃喜酒。我爸因为怕我考上了还不起,哆嗦着去了。
老首长在经受了差点中风以后的大喜之后,每天晚上蘸着香油蒜泥吃过一个大馍以后和我的爸爸、大伯、叔叔们下盘象棋。他是有名的输棋手,却不大服输。但他非常高兴,在经受了人生的顶峰和辉煌以后,他象单位大门旁伤痕累累的老榆树,舒展着抖动着枝节。
四小姐是初中毕业还是高中毕业呢?我认为她是高中毕业。这有点一厢情愿,因为谁知道呢。她学习成绩不好,但她语文倒还可以,经老首长推荐,她参加了局里的工作。敲打着一台老式机械打印机。机子旁摞着几本长篇小说。
她喜欢看小说,我们也喜欢看小说。只不过姑娘家爱干净。我们院里的小孩子看书,不管什么垃圾堆里拣出来的,用食指沾着口水照看。现在当然新华书店里的最好。卫生。那时没条件。
我发现了一本好书,残缺不全,或者是《李自成》,或者是《三侠五义》,用绳子卷着,吊在后屁股上,给她送到打字室。她的态度让我气愤不已:她说怎么弄那么脏啊,不看了,不看了!
你不看我看。
四小姐梳着两条小辫子,或者齐耳发。穿着合身的军绿装。漂亮洁净黑里透红的脸蛋,用现在的话叫阳光、时尚、健康。
四小姐象那时县城许多干部家庭女孩子一样,阅读小说,看电影,打扮得卫生整齐,经人介绍处对象谈朋友。充满幻想而又恐慌地准备结束少女浪漫现实的生活。
放学以后碰见了她。我说:满意不满意。她很疑惑:小毛孩说什么呢?我谈恋爱管你什么事了。嘲笑我:你管不着。我狡猾地一笑:快报,快报。电影院里正放《满意不满意》,快叫人请你看电影。
在她出嫁第三天回门的时候,我看见了靠在门墙上的四小姐。她本来是不大展现她的笑容的。而就在我放下书包捧着饭碗向她投去祝福的目光时,她忽闪忽闪她的大眼睛突然笑了笑。笑容如七九河开八九雁来的初春,包含着冬的寒流,也蕴藏着春的希望,似乎更在迎接火热夏天的到来。
婚后的生活是甜蜜还是辛酸?是倚门盼望还是花好月圆?是柴米油盐还是轿上马下?是相夫教子还是天马行空?是漫步郊外还是默守台灯?是二女争夫还是举案齐眉?是小康温润还是惊涛波澜?我离开那个大院已经二十多年了,四小姐,婚后的生活,满意不满意?
在这正月十五即将花好月圆,烟花缕缕绽放在小城的云彩之上的时候,我在妻子的旁边再次看到了她相似而又不同的笑容。
                               二〇一一年二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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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11: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还阳
教我太极拳的师傅去世。师妹夫一人伴着孤星对着冷月守着灵棚。我站在灵棚外的黑影里,学着师傅的腔调:拳不想学就算了,要紧的是把自已的事做好。师妹夫大惊,添纸钱后长跪不起。翌日早与师妹磋商此事。师妹说是我。师妹夫问他可是想分家产。师妹冷眼向我:你放心好了,他起码不会鸦占鸠巢。
对眼
小诺走在大街上两眼闲着也是闲着,光看姑娘媳妇。姑娘骑车相向,横眉冷对。目光相碰,小诺不好意思才转移目光。姑娘说:什么玩意呀,我想看看你,你老盯着我我咋看你?
差点
老婆过红绿灯不留神,出租车差点撞上了自行车。哗地急刹车把老婆吓得脸发白。司机不好意思脸伸向窗外。老婆笑了:你不向前看怎么开车呀?
约会
小诺看见熟人,悄悄走近闲聊的两位美妇:小勤,晚上约你看电影,七点,不见不散!说完扬长而去。小勤与爱人商议去呢,还是不去呢?爱人说:下回见了我揍他。你个傻瓜,他是跟你开玩笑!你不可以当真!
保护
妈说:保护着你邹叔,当年他是我的情人。小诺说:老同事还差不多!于是早锻炼的时候留神着邹叔。前天上超市回来,咋想着后面跟着有人。回头一看,是邹叔提着菜篮子。
心疼
小诺轻揽同事小芳的腰。小芳轻声慢语:站好,让我打脸。小诺果真老老实实伸过脸。小芳啪地一声使了六分力。小诺捂脸,小芳温柔地说:让我看看。扬手再打。你还打呀?小芳叹息:今早起吃他的亏了。你俩都是孬种!眼里含着泪水。

                        2010-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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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11: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荷在亭亭出水的一刹那,低头对根部的污泥说:谢谢你。你曾使我饱受屈辱埋没,也曾细心呵护培育过我。污泥却更加丰腴起来,在微风的吹拂下吸取天地间空气阳光水分的营养。
绿叶衬着红白黄的花,青青的苇叶似护卫着荷塘,水草倾诉着咋日的梦,鱼儿游弋其间,水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叫魂
上了年纪的老人半蹲在地上,用枯瘦的手捏起地上的少许灰土和干草轻轻放在小女孩头顶上。同时用沙哑的声音叫道:回来吧,回来吧,娥娃子回来吧。声音在树林上空久久盘旋。妻子后来回忆说这是迷信。我说这种方式叫心理安慰。老者类似于阿訇、长老、神父。
橙子
妻子想吃橙子。买了几个。偷偷地拿一个不远三里送给小侄子。老妈想吃,有糖尿病。弟媳想吃,哄着小孩子拿刀切。三弟想吃,得让着他们。回到家,妻子查橙子少一个,发大火,声震小区:你心里根本没有我!你说过只给我一人吃!
再嫁
校友某女,外秀内慧,其夫爱之至深。常念叨:我死了你咋办呀?我死了你咋办呀?日久女烦:你死了我会再找一个!夫恍然大悟
孝子
人皆言小诺是大孝子。其实不过隔三差五去给他妈问问安,买点青菜豆腐点心,陪老太太叙叙话,给老太太挠挠背。问老太太要点零花钱。这就在全城传开了。大舅要和他做忘年交,三舅要收他做义子。高邻不准他搬家,干姨要他养老,姨夫说小诺是他的亲儿子。小诺情急无奈遂和其母在街上大吵一上午,后无人搭理。
生机
儿子上大二时,傍晚到校园外建筑工地附近散步。不料陷入沟渠淤泥。没入大腿根以上。同学将其拉至安全地带。后打电话给我,我惊恐不已:小子不知不觉经历生死危机。人生如此:我们从小到大不知经历多少危机,危机中常蕴含生机。

                         二〇一〇年十一月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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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11: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黑皮
贞姨背着手走在老镇的柏油路上,经过义犬桥时,她倚着石栏看了看桥下的有些浑浊的流水,阴天,有一二个垂钓的街坊。康每次从县城回来,喜欢在这看,看个啥东西?
康就是我。我一直认为贞姨比我大五六岁。贞姨长得漂亮,时兴的烫发,黑里透红的皮肤,我见过很多漂亮姑娘这种黑,黑得叫不出名字,黑得性感而又多情,黑得时尚,自然有一种诱人的魅力。
快到信合社门前时,有人问她今天去不去县里,她去不去呢?不去,心里没着没落的。去了,见了那几个人和县城的风景,也觉得很无聊,心思动了一下,想起一件事,就嗯嗯地应了几声。
小镇上今日不逢集,她和主任说要有一笔账到县社去核对,坐上了开往县城的公共汽车。
她想起什么呢?她听俺妈说我的抑郁症发作,心里有点牵挂。

贞姨十七八的时候哭着闹着要到信合社里来。当时俺妈考虑的是另一个亲戚姑娘。妈与爸一直闹离婚,带着三弟住在信合院里,我常常星期天回老镇看妈,那时我在上中学,也不知哪一天,信合社院里多了漂亮的贞姨!
可以想象贞姨在农村什么都会干,拾柴禾,烧锅喂猪,下地干活,信合社里公家人的日子对她曾经是一种奢望。现在俺妈要考虑找个亲戚,给她安排工作,条件是帮她料理家务,闲时说说话,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整日在田地里和灶屋里顶着树叶的贞姨,怎么会舍得这种机会。
她的娘和俺妈的娘是一个娘。我的外祖母,曾经问贞姨,到信合社里有啥好?贞姨心里说你天天粉丝酥肉吃着象过年,我过年只吃二片肥肉,你的闺女坐在信合社里有人说好话上前,穿的是的确良的卡,堂屋卧室里干干净净的,你咋知道我的心思。嘴上却说:我想伺候俺姨!

坐在公共汽车上,有街邻给她出钱买车票。她客气客气,说着笑话起来又坐下了。有时她连起来也不起来。虽说是街邻街坊,还不是冲着她在信合社里上下班,贷款存款汇款方便点?
信合社里天落黑的时候,代办员报完账都回乡下家了,去和老婆孩子热乎去了。小院里只有于叔、俺妈、贞姨、三弟几个人。二弟出外跑生意。我星期天回来吃顿好的。跟于叔主任谈古论今,于叔是小镇四大才子之一,满腹文史,我是学文的高中生,也谈不过他,贞姨在洗衣服,谁知道她也在听呀。
当时大家都看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上午俺妈出去看俺姥去了,那台好好的电视怎么不见人影了呢?贞姨问电视谁摆弄坏的?本来不挨我的事,我装男子汉,大声说:俺妈回来就说我摆弄坏的,行吧?这小妮子口强:谁摆弄坏的,也不能把它摆弄坏!呛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你算老几呀?你的工作是俺妈给你安排的!
俺妈把她当仆女使。
我看见过她的胴体。晚黑了,她穿着裤衩背心去尿尿,在灯影里被我看见了,我和妈正在说话,我对妈说:你瞧俺姨的腿还怪黑的!妈说:瞧她干啥!

到信联社里报完账,人事股办公室还有会计股联欢,拉着她去,主任也到场助兴,主任说她穿得排场,要拉着她跳一曲,她一个乡下小妮子,也能来到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从来不好哭,只觉鼻子有点酸。晚上还要回老镇,先出去。

县城不就是大老镇吗?我曾经对她这样说。她还是口强:县城有县委县政府,县城有商品房,县城有大超市,县城有机关,县城有花园,县城有人行道,老镇有吗?不过你没有钱县城的人看不起你。说完黑眼珠盯着我。这话多意味深长,我当时已经大专毕业参加工作娶妻生子,就是没钱。老打妈的秋风!这个妮子,说话真难听!

去看不看俺妈她大姐呢?俺妈已经退休在县城闲住。和二弟住在一起。承她大姐的情啊!年年送礼进贡,今年过年,给这个老不死的买点啥哩?不是她大姐,不是她姨这一家子,她能穿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在县城大街上走吗?能上县联社象赶集的吗?能找到一个一等功军人吗?
她第一个对象是小学教师,县师范高材生,她不愿意,现在才知道,那小伙子不太象机关里的人,身上土味太重!而贞姨看重这个。
第二个对象也就是现在爱人去过老山前线,一颗手榴弹炸死三个越南人,屁股上负过伤,后来在老镇澡堂里洗澡摸索出一块弹片来。被老镇人传为笑谈。
上不上俺大舅她大哥呢?原来是医院院长,现在也在县城闲住,上不上三哥那呢?上不上二哥那呢?进信合社的时候都给她说过话,要去,四五百元钱又花完了,儿子在南韩留学,每年可要十万人民币!想起在餐馆里洗盘子的儿子,心一硬,坐上了回老镇的汽车。

俺妈曾经跟我说过,说你贞姨喜欢过你。我说那不是差辈吗?我心里咋没有这种想法?妈说,你比她小二岁,你知道个啥?天哪,我只比她小二岁,我还以为她四五十了呢!想想,工作上不顺心,生活上不如意,事业上不进步,她坐在我对面,狡黠的微笑里充满着鼓励,说,多散步,多站站,树影婆娑,灯影黄暗,她的女式黑皮鞋却闪着亮光。
我不知道,我的外祖母在世的时候曾经开她的玩笑:贞啊,你坐下,我跟你谈谈。你喜欢他啥?是因为大学生吗?你是个傻瓜啊?姥姥拿她打趣。你没看见我外孙一身脏乎乎的吗?是个脏孩子呀!
不就一个破大专生吗?亲戚隔几辈,可以吧?大姨!
不行,你不能坏了他的事业!他是国家的人!姥姥生气了,捂着胸口。贞姨不敢再强。

终于又看见老镇的水塔了,我喜欢他啥?我喜欢他这个家宠着他,他的爸是知识分子,他的姥爷我的姨父戴个眼镜是个有学问的人,是个名医。你没看他和三哥对诗:三哥说袖里乾坤大,他笑着对壶中日月长。人跟人不一样。
本来要调到县城工作,可他们这个家不同意,你上县城,老镇的亲戚贷款找谁?
贞姨想:啥时能是县城人呀!

二〇一一年一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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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11:24:34 | 显示全部楼层
黑鱼
小诺姨夫的爹一直暗中疼爱着小诺。小诺叫他大爷。大爷想吃黑鱼。姨父通知小诺。小诺问问价,太贵!想换成鲫鱼送去,大爷耍小孩脾气:我就要吃黑鱼!姨夫明白了:这那是跟小诺要,分明是跟我要!大爷得吃黑鱼,仍然忿忿不平:我混丢人了!吃条黑鱼还得跟隔辈的孙子要!
莞荽
儿子上高中时,中午在学校吃。晚餐时指着荆芥对我们说:就俺班同学不知道这是啥菜,我知道是莞荽!诸如此类的还有到他姥家把麦苗说成小麦娃,他班的同学十七八了还没见过猪娃子。
指着
小诺爱说笑话。大院里的老马说:我就指着小诺活着。向东关心小诺,小诺说:我就指着向东活着。向东说我就指着老婆活着。老婆好!老婆说:我才指着老马活着哩。他一天不在大院乱咋咕我就心里着急!

                            二〇一一年一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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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12: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欢迎
小瑛叠好衣服,整齐地放在壁柜里。然后一袭红衣洗净面部化了淡妆慢慢拢上防盗门。儿子参军,女儿上学,三室一厅的房子里只有向东和她厮守。
轻理云鬓,想想,敲响了向东同事小章办公室的门。小章是个骚公羊,大喜过望:嫂子,向东在三楼,你摸错门啦。
小瑛拍拍他的背,趴在他耳朵上嘀嘀咕咕说事儿。小章吃惊道:大清早起来你吃错药啦,要不是心理有毛病?这样我咋对得起向东哥!不过他欠我一场酒没还,只好报复他一回!
市局是县局的垂直领导机构。徐科长虽然瘦弱,但是俊俏儒雅。不露声色地坐在小章对面的办公桌前。他详细查看小章的宣传材料,手指捻动纸张发出嚓嚓的声响。
小章,你向东哥在这儿吗?小瑛脸上现出红晕。
徐科长没在意,喝了口水。继续埋头工作。小章偷着乐:徐科长,介绍介绍,这是向东家属小瑛,人聪明,耐看,就是有点心花!
徐科长抬眼与小瑛的目光交流,两人慌忙掩饰好感。
小章再次介绍:小瑛,这是徐科长,市局文秘科科长,系统一支笔!材料写得好!
徐科长谦虚:胡乱写写。向东是干实际工作的,人不错!
小瑛抿着嘴,然后轻声吐气: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闻。还用得着下县里。小弟好好伺候着。不敢怠慢呀!说声你们忙走到门口回眸。徐科长笑笑。
陪同市局领导吃过饭,小章回到家里给小瑛打电话:到底咋回事啊?你不说实话徐科长要我在全系统发通报!说你想攀高枝!
噢,不准笑话嫂子!
小瑛小声说:向东在睡午觉。轻点。向东在部队上的时候,营区周围全是山。每逢军师首长下营区,随军家属大姐大嫂们都起个大早拉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横幅爬到操场对面的山坡上,带着部队的望远镜观看“军情”。并且大声议论:师长长得黑!秘书长得俊!警卫员真是个大个子!不对,你咋知道他是个秀才?那不是戴着个眼镜吗!
小章在电话里哧哧地笑起来:原来嫂子随向东转业到地方还忘不了部队上的作风,老套的欢迎上级的办法!
嫂子,再透露给个军事机密!徐秀才明天下午才走。你明天早上八点在局门口等候,会再次看到一支笔迷人的风采!
第二天下午,小章送走了徐科长一行。正在整理资料和同事们说笑。向东大踏步跨到小章跟前,扬手欲打:我打死你们这些穷酸秀才骚蛋,怎么敢让你嫂子和徐科长对上光?你不知道你嫂子喜欢有文化的年轻人吗?还敢这样胡来!
小章蹲在地上捂住头:要不打电话让徐秀才请你一场……
                             二〇一〇年八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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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7 12: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荤话微小说三题
拴桩
我们分局13个人,分局长姓庄。清河公司的老总姓王,叫王西久。王西久问庄局长:13头驴拴3个桩,咋拴?用方程式解吧?庄局长解不出。王总说:13头驴拴一个桩上不就算了。庄局长问他:王八喝瓶装酒咋喝?王总抓耳挠腮。庄局长说:用吸管吸。王八吸酒!西久啊!
喂奶
张大嫂问李大嫂:你今个的奶子好象比咋天大。李大嫂答:咋夜晚黑了喂你们家小孩了。张大嫂想了半天说没有啊。再想,明白了:恁俩口子咋夜晚上干那种事了吧。
小诺上菜市场,见一老太太打扮得干净利索,依稀见年轻时的风韵。多看了两眼。老太太对他笑笑。小诺说:老太太,我咋样?帅哥吧?老太太不屑:我年轻时见过的是鸡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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