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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冷香 于 2020-9-8 15:27 编辑
青 丝
张玉兰
那年，在德阿产业园的一家公司里，我认识了做秘书的小美。
小美长得并不美，但她的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为她增色不少。因而，小美格外珍惜她的头发，从不去理发店洗头吹头，也不用洗发水，而是用一种叫皂角的植物来洗头，她说，她的老家阿坝那边很多人都用这个洗头。
每次看小美洗头，都感觉那不是在洗头，而是在虔诚地做一场修行。平常我们洗头，十来分钟就搞定了，而她却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感觉她的时间都是用来浪费的。
有时我会说她，花大把的时间来捯饬你的头发，还不如拿来干点别的。
小美却说,父母没给我一个姣好的容貌，先天不足，只有靠后天来补了。
在小美的精心护理下，她的长发披在肩上，就像一面黑色的缎子，又柔又亮。有人偷偷拍来发在公司的微信群里，立即引来大家的热议，有人说，这么漂亮的头发可以去拍广告了，也有说，这头发比当年那个飘柔广告里的头发都还漂亮……
在德阿产业园里，我和小美都是外乡人。每天晚饭后，无聊的我们就会在产业园里一家一家的数着落户在这里的企业，站在它们的围墙外争论这家是做什么的，那家又是做什么的。
在一家工厂的围墙外，小美对我说，当初她来德阿产业园里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这里。这里不仅工资高，福利待遇也好，而且还能双休。
我问，那你为什么还辞职不干了呢？
小美说，我倒是很想干下去啊，但厂里有规定，流水线上的工人都要带帽操作，可我的头发挽起来最大号的帽子都装不下，主管要我剪掉头发，但我不肯，我宁肯不要这工作，也不能把头发给剪了啊，所以我就离开了那里。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一个头发有那么重要吗？”
小美轻抚着头发说,你不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我的癖好就是把我的头发当宝贝来呵护。你知道古时为什么把头发叫青丝吗？
“‘青丝’谐音‘情思’，哦哦，我知道了，你这头发是为某人而留的吧？”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于是打趣道：“待你长发及腰，我就来娶你，咋还没人来把你给娶走呢？哈哈哈……”
这时，我看到小美的眼神暗淡了下去，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正不知如何打破这尴尬氛围时，小美却说，娶不走了，他永远躺在了故乡的山头上。
从小美口中，我知道小美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男友是一名消防官兵，两人青梅竹马，本打算年底结婚，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男友牺牲了。 此后，小美离开了家乡，来到这里重新开始，她说，与其待在故乡看着他的坟头伤悲，还不如出来，呆在世间的某个角落想他。你知道吗？他以前最喜欢拨弄我的头发。
后来，我不再烦小美有事无事就侍弄她的头发了。眼看着春节快到了，公司也放假了，我和小美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小美递给我几个口罩，说，现在武汉那边疫情特别凶，你带上这个，坐车安全些。
只是没想到，这场疫情来势汹汹，过年后我们没能如约返回，公司通知我们在家等待复工消息。我给小美发微信，问她怎么办，她不回；给她打电话，总是无法接通，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一点消息。
就在我无比担心的时候，收到了小美从湖北寄来的快递。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把我吓傻了，一束乌黑油亮的头发被一根小皮筋捆着放在盒子里，一看就知道是小美的头发。
我不知道小美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打通了她的电话，她却是很忙的样子：“快递收到了吧，先给我保管着，复工后给我带到公司去，我现在在湖北做志愿者，有点忙，挂了哈，回头再给你说。” 还没等我问为什么，她便匆匆挂掉了电话。
复工后的一个月，小美终于回来了。我使劲儿揉搓她的一头短发，问，怎么就舍得呢？这要下多大的决心啊！
小美笑了，“也没太纠结，就是那边疫情严重，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打理，就剪了。头发剪了，可以再长，但生命没了，不会重来。”
看着小美又黑又瘦的脸，我说，你短发的样子也很美！
（148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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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20-9-8 14:2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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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8 15: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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