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撷生活的浪花——读满震闪小说

程思良

采撷生活的浪花

——读满震闪小说

文/程思良

       满震先生是微型小说名家，已出版小说集《好人无处不在》《夜色多么好》《不忘初心》等6部文集，不少作品被《小说选刊》《作家文摘》《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月报》《海外文摘》等知名报刊选载，入选《中国微型小说排行榜》《中国微型小说年选》《中国文学年选：小小说选粹》等权威选本，荣获第九届全国微型小说年度评选一等奖、第九届金陵文学奖、“武陵杯”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年度奖等诸多奖项。茅盾文学奖终评委、著名文艺评论家汪政先生在《说满震》中这样评价：“满震先生是一位非常勤奋的作家，在微型小说创作上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就，影响不小。”
       其实，满震先生也是闪小说高手。他很早就从事闪小说创作。一九七九年，他在《江苏儿童》上发表的一篇三百多字的儿童故事，其实就是新世纪兴起的小说家族新样式“闪小说”。四十年来，他一直在写，一直很喜欢这种超短小说。他的第一本小说集里三分之二篇目是闪小说，第二本小说集里三分之一是闪小说，第三本小说集里四分之一是闪小说。而在其最新出版的小说集《不忘初心》中，还专辟“星星闪烁”栏，收入10篇闪小说。
纵观满震先生的闪小说，大多贴近社会现实，关注身边生活，对于眼前这个时时能看见又一时不能看透的世界，能够巧妙地撷取生活中那些有意味的浪花来审视，并赋予它们独特的艺术形式。
       《栀子花在电梯里芬芳》是满震的闪小说代表作之一，入选《中国当代闪小说精品》等诸多选本。小说讲述她早上在菜场买菜时顺手买了一把栀子花，回家进电梯时，发现有烟味，就在电梯里放了几朵栀子花，栀子花的香味冲淡了难闻的烟味。下午进电梯时，发现花没了。第二天早上，她去菜场买菜时又顺手买了一把栀子花回来，走进电梯，惊喜地发现已经有人放了几朵滚动着晶莹露珠的栀子花。文章写的虽是庸常小事，但小事不小，小中见大，微中见情，表现了人性美好的一面，抒发了向上向善的情感。在艺术上又借鉴了散文和诗的表现手法，使作品意境优美、情韵绵长。尤其是栀子花这个道具（意象）的妙用，既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线索，又是人性美的象征与喻示，大大增加了小说的艺术表现力。
       《甜蜜的菠萝》亦是一篇歌颂人性美的闪小说佳作。文章构思精巧，杯水兴波，情节跌宕，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小说写我和妻子在路边见一个中年男子卖菠萝，讨价还价后，决定买一袋。摊主一边拿菠萝一边介绍菠萝的功用与吃法，末了，还特意提醒过敏体质的人不能吃。因妻子是过敏体质，我们便放弃了购买。没走多远，妻子说摊主只因多说了一句话便丢了一单生意，这么实诚的人，我们就应该照顾他的生意，于是返回来买了两袋。小说于细微处见精神，一滴水中折射太阳的光辉，意味隽永，回味绵长。
       《瓷罐的愧疚》颇具教谕意义。写母亲腌咸菜，问儿子有没有小坛小罐，儿子送来一对漂亮空瓷罐后，想到自己吃牛脯罐头却不知送给年迈的母亲，不由深感愧疚，继而采取行动，去副食品商店提了两盒实瓷罐送给母亲。小说写的是日常生活中的琐事，看似寻常，实则寻常中见警策，引人思索，发人深省。生活中类似“瓷罐的愧疚”之类的事儿，并不鲜见矣！
       《买鱼》则是一篇既妙趣横生又具有讽刺意味的闪小说。写我去菜场买鱼，整条鱼称下来要24元，可我不想要多刺的鱼尾，便只买鱼头部分，因鱼头卖得贵，花去了25元。出了菜场，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太傻了，又回到鱼摊前，想要那鱼尾，结果又花去了6元。常言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故事固然令人发笑，然而，一笑之后复引人思索，在你、我、他的身上，类似的傻事是否也曾发生过呢？
       满震先生以小说创作为主，也兼攻寓言。美国学者M.H.艾布拉姆斯指出：“寓言是任何文学形式或题材都可采用的一种叙事技巧。”满震先生在创作一些闪小说时，有意识地糅入寓言元素，使其呈现出小说与寓言交融与互渗的风貌。《老油条嫩油条》正是如此。写顾客们买油条，时而要老油条，时而要嫩油条，极富戏剧性的选择，令人啼笑皆非。作品寓讽刺于幽默之中，揭示了人们潜意识中对“异类”的排斥心理。推而论之，这种不问对错、不辩黑白、不分真假、不论优劣，视“异”如仇的盲目排异思维，显然是可笑又可悲的。《观音的回答》亦是一篇寓言化闪小说，以观音与信徒问答的方式，借观音之口，揭橥求人不如求自己的人生真谛。故事里潜隐深刻寓意，这种寓言化手法的运用，使闪小说就有了一种常提到却少见到的艺术上的陌生感，就有了一种常谈及却少做到的思想上的深度。
       俄国文艺理论家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满震先生的闪小说印证了这一名言。他用心体察生活，捕捉有意味的闪光点，从极平常的一个生活情节或一个生活细节入手，平中见奇，陈中见新，浅中见深，小中见大，生动地反映了微人物的微生活、微情感、微世界，形象地再现了芸芸众生的真实存在与生存之道。

（原载《新江北报》2023年10月31日）

肖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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