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的嘲讽——赏析徐秀宏闪小说《千年人参》

袁锁林

不动声色的嘲讽
——赏析徐秀宏闪小说《千年人参》
袁锁林

      本是一百元一棵的寻常人参（抑或还不值一百元，抑或是一棵假人参），几易其手，层层易价，竟成了极其昂贵的一棵“千年人参”。女作家徐秀宏以闪小说形式，以其冷峻的笔调，讲述了一个涉及官场和商场的鲜为人知的小故事，悄然为读者揭开了社会生活的一个阴暗面，无情撕开了一层层虚伪和奸诈的面纱，让人们审视依然存在的社会腐败与人性丑恶。
      旅游回来，带点特产赠送同事亲朋，本属社会交际人之常情，但“老汪特意要求店家配了价格标签和精美的礼盒”，就别有用心了。送礼欲何求？作品略而不说，给读者留下了一定的想象空间，可不言自明，无非是巴结领导，寻求庇护，谋薪求官。
      显然，老汪是这场丑剧的始作俑者。然而，他不是罪魁祸首。这篇不足六百字的作品，围绕着一棵人参，竟然刻画了两类一连串丑恶的嘴脸。这棵人参，从老汪的手中，先后辗转到李主任、赵副局长、张局长手里，从旅游区商店又回收到专卖店。如果李主任、赵副局长、局长当中有一个清廉，这场丑剧就不会连续下去。他们是一丘之貉，深谙潜规则，却毫无法律与道德底线，层层受贿行贿，淡定自然。人参本是非常物、非凡品，作为贵重物品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这棵所谓的“千年人参”，非业内人士不能识，真伪优劣非行家不能辨，这恰好成了行贿“成本小收效大”的上品，两个商家更是奸佞，他们为了交易成功既可以满足顾客不合理的要求，又能为牟取暴利玩弄顾客于股掌之中，坑蒙拐骗，肆无忌惮。
      至此，故事演绎结束了，可这场闹剧其实并没有结束，篇末商家的再次更换礼品盒与配上标签，却是意味深长，暗示这场闹剧还在继续，且愈演愈烈，绵延不绝。
      读罢《千年人参》，笔者不由地联想到晚清文学家李伯元的长篇小说《官场现行记》。《千年人参》虽然微小，似乎不可与其等量齐观，但其份量也不轻，它们一脉相承，都对腐化与黑暗进行了尖锐的抨击，对假丑恶地进行了无情的鞭挞。“千年”，不仅是不动声色地对假人参的揶揄，也是对难以根治的官场与商场痼疾的冷冷嘲讽。
                                                                                                              2021.9.3匆笔，次日修改
   

附徐秀宏《千年人参》（530字）

　　今年夏天老汪去东北游玩，花了一百元买了一棵人参。老汪特意要求店家配了价格标签和精美的礼盒。

　　旅游回来，老汪将这棵人参送到了李主任家里：“这是我买的纯野山参，四千多一棵，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真正的野山参了。听说，野山参的滋补效果最好。”李主任听了，很高兴：“好，老汪有心了。”

　　李主任买了个精美的礼盒并配上了价格标签，然后将这棵人参送到了赵副局长家：“这是棵千年野山参，我特意托人从东北买来的，一万多一棵，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真正的野山参了，听说野山参的滋补效果最好。”赵副局长听了，非常高兴：“好，李主任有心了。”

　　赵副局长买了个更精美的礼盒并配上了价格标签，然后将这棵人参送到了张局长家：“这是棵千年野山参，我特意托人从东北买来的，两万多一棵，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真正的野山参了。听说，野山参的滋补效果最好。”张局长说：“好，老赵有心了。”

　　张局长一看见吃腻的东西就反胃，他把人参送给了“东北特产专卖店”刚开业的吴经理：“这可是棵千年野山参，三万元一棵，一般人是搞不到的。”吴经理一听笑了：“这棵人参一眼就看出是假的，最多也就值十元！”说完就把它扔进了垃圾篓。

　　张局长气呼呼地走了。可张局长刚走，吴经理又把这棵参捡回来了，贴上了五万元的价格标签。（发表2018年《杂文选刊》第7期）

高山雪莲

感谢袁老师的精彩点评，分析精准，有力道，不愧为大家！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