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赛小说组076号【“德阿杯”全国诗歌有奖征文】 秋天桔子红了

盈盈一水涧

                               秋天的桔子红了


                                                     胡为民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摘自：陆游《钗头凤》）



                                                                                                                                       ——题记

　　我是一条虫子，一条青涩多情微不足道的虫子，每天在现代城市的喧嚣中爬行、挣扎。白天为生计忙忙碌碌，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做一些心不在焉的事儿；晚上则蛰伏在键盘上面敲打心灵的童话，任内心的思绪自由的疯长。

　　某一个周末的黄昏，夕阳如血一样泻满城市的上空，温柔的阳光给灰蒙蒙的城市带来一丝鲜艳的色彩。我早早地坐在电脑前，开启灵感的阀门，安安静静的营造平平仄仄的文字。忽然一股淡淡的烙饼清香飘然而至，行云流水般的思绪一下子“断电”，推开窗（住在三楼），看见楼下的街沿新“冒出”一家卖“烙饼”的小摊，小麦的清香正从那里升腾起来。
　　我的屋子里很快也弥漫着烙饼的“麦香”。这朴素的气味，带着浓重的泥土气息,它让我想起家乡春天绿油油的麦田，想起秋天田野里沉甸甸的麦穗；想起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那张红通通的小脸。
　　我的老家地处大山的腹地，贫穷而落后。乡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清淡生活。祖辈们已经习惯那种平淡的生活，满足于日日粗糙的劳作，年轻一代却向往山外的繁华世界，他们总是想方法要走出大山。我们走出大山的路只有两条：一是读书考出去，二是外出打工。
　　我是“考”出大山的，山花是“打”出大山的。
　　俗语说:山窝窝里出金凤凰.山花就是一只金凤凰,她长得水灵灵的,如同山里甜润的清泉——灵秀鲜美。她家在我家的对面的山上，两家相隔只有几百米。我和山花“青梅竹马”，我俩如同亲姐弟：每天一同上学，一同回家。我们的读书的学校离家只有几里路，学校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大山的半山腰。老师是位四十多岁的汉子，学校只有一位50来岁的老师，二十多个学生，老师除了教书外，还要回家种责任田。“山高皇帝远”，老师经常“半工半农”，大部分时间只上半天课，早早的回家拾缀他的包产地了。每天放学以后，我们就在大山上疯玩：捉迷藏，采山果，摘野花，爬上高大树上掏鸟窝……内容丰富多彩。
　　我的性格内向如同女孩子一样文弱，山花却风风火火似小子一般“野”。她总是姐姐般地呵护我：摘野果子我吃得最多，捣“鸟窝”常常给我最漂亮的小鸟，最好的鸟蛋……，那时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一生将与山花朝夕相处永不分离。
　　小学毕业，山花因为家里太穷辍学了，我背起书包进了镇初中。由于家离镇初中有二十多里路，所以只得住在学校，每个星期回一趟家，每到周末山花总是坐在村边大山口的那块巨石上等我。我俩亲热地围观在巨石上，山花变戏法似的一下拿出许多野果之类的好东西。我俩一边吃着山花的带来的美味，一边谈起心来。
　　“山娃，读书好玩吗？”山花总爱这样问。

　　“当然啦，我们开设很多小学没有的课程。……”我滔滔不绝说着读书的乐趣。

　　“你真行，学校常记着我吗？”山花满脸羡慕的神情。

　　“嗯。”我的回答顿时羞得她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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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进城读高中时，山花也走出大山，她到南方打工去了。
　　山花到南方几个月后，开始给家里大把大把地寄钱。她家的简陋的茅草屋很快变成了青砖碧瓦的楼房。山花还时不时托她父母带话，叫我好好地读书,说外面的世界最需要知识了。
　　山花家很快就“阔”起来，关于山花的各种风言风语也流传开来：有人说她在外操“皮肉”生意，有人说她被大老板包养……
　　我读高二的时候，山花回到村里。我本来想与她好好叙叙旧，可母亲说那种坏女人不准去沾染，否则要打折我的腿。我只好作罢。离家返校的前一天晚上，我收到山花的字条。一个人偷偷地来到童年爱玩的山洞里。山花早已等在那里了。她的穿着打扮已没有山里妹子的影子，光彩照人，充满青春的气息，不过人也瘦削许多。
　　“我认为你不来了呢？”山花的话语里满含嗔怪。
　　“我，我……。”我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山娃，别‘我’了。村里人乱说的话，你相信吗？”山花有些伤感的问我.
　　“不，不相信。”山花是心中的女神,我的回答似乎不加思索.
　　“唉呀，都快高中毕业了，说话还是吞吞吐吐的。”山花边说边拉住我的手。
　　我心里一阵狂跳，茫然而慌乱，寒风中滚热的唇紧紧地贴在一起。我的初吻就这样胡里胡涂的给了山花.
　　我读大二的时候，家里人来信说山花有一天晚上加夜班两个手指头被机器“咬”去了，我赶紧给山花打工的厂子里去信，信里详细诉说了我对她无尽的爱意，可是均无音讯。等到放假回家，听说山花已远嫁他乡。
　　山花出事后关于她的种种流言蜚语也不攻自破：原来她一直在一家电子厂打工，为了多给家里寄钱，每天要工作十五、六个小时，那晚人太困了……。母亲谈起山花也啧啧称赞。“真是好姑娘。”母亲有些惋惜说
　　“可惜您知道迟了。”我愤愤然。
　　想起山花，我无法静下心来编织故事了。飘浮烙饼的香味不仅勾起往事，也勾起了食欲。我慢慢地走下楼，来到烙饼摊前。
　　摊主好像是一对夫妇，大约四十多岁，女人的瘦高瘦高的，颇有气质，男的白白胖胖，充满豪气，不像是饱经风霜的乡里人，很可能是下岗工人。你看，男的烙饼的技艺显然还不够熟练，女的颇有几分风韵，热情而不圆滑，她看见来了顾客，先是问吃什么，然后端上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豆浆和几个刚出锅的烙饼。
　　烙饼的味道不是很好，份量却很厚道。
　　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从此以后，每天早晨，我只去照顾烙饼摊：喝一碗豆浆，吃一块甜甜的酥油饼。慢慢地便和摊主熟识起来,知道他们果然是一对下岗夫妇，因为有个女儿在外地读大学，所以不得不在此摆烙饼摊。假期里，烙饼摊上多了一位漂亮的女孩。女孩的出现，生意自然比以前好了许多。
　　“这是小山，我们的老顾客，她是我的女儿小翠。”女孩的母亲介绍说。
　　小翠甜甜朝我笑了笑。
　　小翠活泼大方，爱说爱笑，慢慢地我们也熟识起来,每每碰到生意清淡的时候，我总爱和她开开玩笑。
　　有一天，我指了指自己的蜗居调侃道：“小翠，能不能把烙饼送到寒舍。”
　　“顾客就是上帝，当然可以啦。”小翠一本正经地回答。
　　敲文字的人,常常是黑夜与白天颠倒,很多时候，都是鸡叫三遍的时候才睡觉，起床时自然是太阳已经高高挂了.
　　有一天，敲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好梦被扰,心理很不是滋味,我有些恼怒打开门一看“人面桃花”笑怒气,小翠已经端着豆浆和烙饼笑容可掬站在门口。“上帝请笑纳？”她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从这一以后，足不出户就可以品尝到色香味俱佳的烙饼。
　　起初，小翠送来烙饼，放在桌子上就匆匆地离去。后来，大概是经不住我的盛情相邀，也到屋里坐坐，一起拉拉闲话。再后来，她竟坐下来敲敲我的电脑，读读我写的东西，继而诚心诚意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们距离因此越来越近。
　　咀嚼甜甜的烙饼，爱情也悄悄地拉开了序幕。小翠的秋波不再是那般的单调，而是活灵活现充满万般柔情。有一天，无意间捏住她柔软的手，就像当年山花的手拉住我一样，顿时澎湃的激情溢满全身。
　　那张散发书香的杂乱沙发上，小翠温顺地倒在我的怀里。烙饼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美人与烙饼香味融合在一起，我魂不守舍，坠入爱情的漩涡。有爱滋养的生活，充满了阳光。
　　可是好时光总是走得匆忙，小翠的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也许爱情的佳期也将随风飘去，再没有回头的日子。
　　“小翠，你走了，谁给我送烙饼。”我握住她手问。
　　“饿吧，傻瓜，没有我就不能活啦。”小翠狠狠地戳了戳我的鼻子。
　　我忽然觉得与小翠隔着一堵墙:小翠青春亮丽,我却有些老气横秋了,也不知道我们的爱情能走多远。那段时间心里十分矛盾.小翠返校的前几天，我参加了一次朋友间的集会，那晚喝了许多的酒，喝得沉醉不知归路，后来被一位是一位长得很丰满女人送回家。第二天晌午醒来的时候，桌子上的烙饼已经冷了，我如梦初醒，跳似的爬起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又泄气躺下。
　　“早晨有一位姑娘送来烙饼，她看见我就掩着面哭着跑了，好象我是老虎似的。”那女人笑着说。
　　“外面那家烙饼摊还在吗？”我急切地问。
　　“哪儿有什么烙饼摊，只有大包子？”女人把头伸向窗外看了看，然后笑着挨了过来，我发疯似的抱住她浑圆的身体……
　　我是虫子，赤裸裸的在欲望中喘着粗气，撕破爱情，把自己剥得体无完肤，蚕食现代的时尚与欢娱。
      半年后，我收到小翠寄来的一封电子邮件，她说在西部的德阳-阿坝生态经济产业园区找到一份舒心的工作，那儿是“中国锂都”，山清水秀，风景特好，秋天的园区周边山岭的橘子树枝头挂满红通通的橘子……读着邮件，我泪水打湿了键盘。
   我是虫子，一只在水泥森林滚爬的无名的小虫子，我能够蜕化成一只美丽的蝴蝶飞上秋天的枝头吗？走过寒冷的冬天，在春天里飞翔……
  电视里天气预报说：今天晚有雨，雨后秋更凉，风雪也随之而来。我是躲进城市的空调里继续蛰伏？还是破茧而出，尽情的在花香鸟鸣的大自然翩翩舞蹈？
……
　　 秋天的桔子红了。唉，我那颗流浪心该找一个家了……


姓名:胡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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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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