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赛散文组003号[“德阿杯”全国散文有奖征文]儿跪不忘娘亲

胡兴雄

儿跪不忘娘亲
文/胡兴雄

     “雄儿，娘叫你。”下班刚回家，大哥就急匆匆地对我说：“娘中午到现在都不肯吃饭。”说实话，岁末年尾，事情一大堆，早上服侍妈妈把饭吃了，其余的时间在她面前都很难见到我的人影。妈妈拉着我的手哭着、断断续续地嘱咐：“岁数大了，阎王催我了，我的寿衣在靠门边的柜子里面，一定要穿六件衣服，你们后人才六六高升，穿四条裤子，你们后人才四季发财。要把你儿子、女儿照顾好，你们今后有吃不尽的饭，享不尽的福。”嫂嫂迫不及待地说：“娘，你说吗，谁对你好？谁对你又不好？”我拨通姐姐的电话，妈妈对姐姐又哭又说，听不清楚她说的什么，但我猜测，说的都是非常吉利的话。我摸妈妈的手，很冷很冷，我摸妈妈的脚，冰凉冰凉。我含泪唱着小时妈妈教过我的歌谣：“子生血奔心，牙关眼翻生，剪下胞衣后，三朝才是人......"。我灌了四瓶热水，分别放在了她的手和脚边。一会儿，妈妈就睡了过去。
      我生在丁未年七月尾尾上，正是青黄交接的时候，兄弟姊妹多，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了锅。一天做点菜稀饭，几个小娃把干的捞了，父母亲只能喝点汤汤水水过日子。妈妈没啥奶水供养我，我成天饿得”哇哇“直叫唤。妈妈把我抱到杨奶奶家。杨奶奶有一个女儿，与我同岁。杨奶奶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她说：”我女儿已经吃了六个月的奶，你每天来喂一次。“妈妈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从不求救一个人。但为了我，她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到我舅舅家借粮借钱，免不了低三下气，遭受很多人的白眼。她把借来的钱和粮，大部分拿给了杨奶奶家，还长期帮她家干农活。长大后，妈妈常对我说：”不是杨奶奶，你恐怕很难成人。“那年腊月的一天，队里组织掏挖门前阴沟的肥泥，寒风凛冽中，妈妈丢下活儿给我喂奶，一个社员说：”还是干部娘子，干活混天气。“从那时起到我5岁前，妈妈都没有出过工。也从那时起，我学会了妈妈教我的歌谣：”冬寒腊月天，偻身抱儿眠，只因儿吃乳，漏胸在外边。“
     妈妈很爱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妈妈给我讲了很多很多养活我的事情。她曾用米汤兑白糖喂过我；她曾把嚼烂了的饭口对口地喂过我；她曾把米炒熟，打成米浆，用腋窝捂热喂过我。总之，只要能够养活我的办法，她都试过。
    妈妈很爱我，她用农村最朴实的方法教育我。宴席中，如果我坐在上席，她会毫不客气地把我拽下来，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长辈人没动筷子，你千万不要提前夹菜。“
    妈妈很爱我，但在我走弯路时，绝不迁就我。记得读小学五年级的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发觉邻村堰塘边有一条很大的鱼，我想都没有想，抓起就跑，堰塘老板找到我家，爸爸听了直摇头：”我家几代人就出了你这个孽子。“妈妈叫我褪下裤子，用我削的竹片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抽，边抽边哭，她哭我也哭。傍晚，妈妈掀开我的被盖，替我擦药消毒。她以为我睡着了，边檫边哭。实际我在闭着眼睛反思，妈妈为什么打我？我又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深夜，朦朦胧胧，听到妈妈和爸爸都在自责，没有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这是妈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打我，也是我此生发生的一件极不光彩的事情，没齿难忘。第二天，妈妈给我讲了很多道理，比如，小偷针，大偷金，为人要诚实，不怕犯错误，只要积极改正错误，就能成为一个好人。从那以后，即使是别人送的东西，没有妈妈的许可，我都不会轻易接手。
     妈妈醒来，我用打湿的棉签蘸了蘸她的口唇，妈妈嘟哝：“我已经90岁了，活着会给你们带来很多的麻烦。”我把热好了的牛奶，插好吸管送到她嘴边说：“您生养我们，已经给您带了很多的麻烦，我们是您的儿女，乌鸦反哺羊跪乳，小树尚把老树伴。”

作者  胡兴雄 达川区作家协会会员、四川省闪小说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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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

情深意切，真挚感人。赏学佳作，遥握致意。

胡兴雄

江湖儿女 发表于 2019-7-2 12:03
情深意切，真挚感人。赏学佳作，遥握致意。

谢谢江湖儿女老师雅评，问好！

江湖儿女

胡兴雄 发表于 2019-7-2 17:09
谢谢江湖儿女老师雅评，问好！

祝福老师。

倾城月光

忍不住还是要表扬胡老师巨大进步！赞！

肖福祥

好文！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