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融要素，诗意阐释——赏析红墨闪小说《焦尾琴故事新说》

袁锁林

巧融要素，诗意阐释
——赏析红墨闪小说《焦尾琴故事新说》
袁锁林

       有赞助单位举办的征文，几乎都有应征作品融入相关元素的硬性或软性要求。姑且撇开其他意图，如果单从写作角度讲，其实这也是对写作的一种限制，如同考场命题作文，是对写作能力的一种挑战，又如同曹丕责令曹植七步成诗，以苛刻的条件，拷问作者的才艺。
       2018年“美音自在溧阳”全国闪小说大赛，红墨（浙江姚庭）的闪小说《焦尾琴故事新说》能从2500多篇征文中拔得头筹，笔者以为在于其有机地融入了相关元素，巧妙地营造了一段凄美而又浪漫的爱情故事，诗意地阐释了大赛的主题。
       作者慧眼独具，选取了有历史与文化内涵的“焦尾琴”作为小说的道具，焦尾琴是中国古代四大名琴之一，与其他三张琴（齐桓公的“号钟”、楚庄王的“绕梁”、司马相如的“绿绮”）相比，焦尾琴直白无华，但其身世非同寻常。《后汉书•蔡邕传》：“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而溧阳正是焦尾琴的故里；作者又把爱情故事的地点选择在溧阳最有名的风景区——被誉为“江南明珠”、“绿色仙境”的天目湖湖畔，也是适得其所。
       成功更在于“故事的新说”行云流水，浑然天成。一个是遭遇火灾毁容的男子，一个是双目失明的如花女子，邂逅在天目湖畔；一个企图投湖寻求解脱，一个“面向湖面”优雅抚琴；悠扬的琴声唤回了心盲之人，仿佛“高山流水”，成为了知音；故事里的故事点醒了人生的迷途者；亲切交谈，君子之约、自然牵手产生了爱情。可以说是焦尾琴美妙的琴声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也可以说是相同的命运把他们推到了一起。
       显然，焦尾琴是贯穿小说的线索。有明有暗，盲女曾受焦尾琴故事的启迪不言自明，因而被略；作品重在表现毁容男子受焦尾琴和盲女的影响，突出而有力。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故事其实是一个载体，如何面对人生的灾难，焦尾琴不仅是一张名琴，一个道具，一条线索，而是别具内涵，别具深意，与盲女一同成为照亮全篇的人物艺术形象，成为人生励志的一种象征。
       作品美仑美奂，如诗如画。场景美，静静的湖畔，依依的垂柳，悠扬的乐声……人物形象美、言行美，“黑发拔肩，身材窈窕”，“面容姣好，冰肌玉骨，特别是那双清澈的眼睛”；男主人公讲述琴声“雾散开，暖阳出来，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女主人公“面向湖面，悠扬的乐声从她的指尖汩汩流淌……”，“他的脚步被琴声牵引”；归根结蒂则是作者的文学描述的语言美，“有琴声传来，缓缓地，如微风吹皱湖面”，“她的声音如水”……就地譬喻，信手拈来，相互融合，自然和谐。
       作品虽是虚构的，但富有艺术的真实，富有积极的人生观，富有人生的哲理。盲有两种，一是目盲，一是心盲。目盲，常常使人无能为力，但心盲可以引导参悟得以复明；人生不可能总是风平浪静，难免会遭遇不测，就像焦尾琴，险遭焚化，关键在如何度过困厄，化腐朽为神奇。蔡邕以焦木作名琴，留下一段历史佳话；盲女则以琴声，以故事，以真情度人度己，缔结一桩美好姻缘。
       其实，作品也不着痕迹地阐释了“自在”。“自在”，一般指身心舒畅，生活无拘束，而道家指无所达致，自然而然的存在状态。佛家则以为是一种比自由还要高远的大境界。既能觉悟，再能觉悟人，佛教谓之“菩萨”。盲女虽非菩萨，却同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自在”不仅表现在顺境下的自由快乐，更表现在逆境中的通达智慧。
       红墨的《焦尾琴故事新说》，以闪小说形式，如此阐释“美音自在溧阳”，让人不得不青眼相看！
               
    2018-12-11

附：焦尾琴故事新说（579字）
文/红墨

       参加那场最美丽的婚礼，纯属偶然。我走进婚礼的现场时，新郎正在向宾朋讲述“焦尾琴”的故事——
       他静静地站在静静的湖畔。天目湖美丽又悲伤。美丽是别人的，他徒有悲伤。只要身子往湖里轻轻一斜，他就成了一尾美丽又没有悲伤的鱼。他想。
       有琴声传来，缓缓地，如微风吹皱湖面。
       他的脚步被琴声牵引。
       垂柳依依的石椅上坐着一位女子，黑发披肩，身材窈窕，面向湖面。悠扬的乐音从她的指尖汩汩流淌……
       我知道你已听了多时。她说，好听吗？
       他说，雾散开，暖阳出来，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你是诗人！她说。
       差点儿被淹死的诗人。他竟然笑了，这就是焦尾琴？
       他听她讲“焦尾琴”的故事。
       蔡邕隐居溧阳观山，在一农家抢出一段尚未烧完的青桐木，制成一张七弦琴，因琴尾留有焦痕，所以取名“焦尾琴”。
       她缓缓转过身，面向他说，青桐木虽然被烧焦了，但依然可以制成音色奇绝的焦尾琴。
       她面容姣好，冰肌玉骨，特别是那双清澈的眼睛……
       明天还来奏琴吗？
       只要你喜欢。她的声音如水。
       一言为定！他说。
       一言为定！她说。
       她从膝盖上抱起焦尾琴，手伸向倚在石椅上的盲杖……
       一场大火毁了他英俊的容颜，虽然进行了几次植皮修复，但丑陋的疤痕深深地烙进他的生命里。
       他牵着她的手，咀嚼着她的那句话：青桐木虽然被烧焦了，但依然可以制成音色奇绝的焦尾琴。
       我看见婚礼台上的新郎一脸幸福，新娘美丽如花。
       其实，我也是个盲人。
       焦尾琴的七弦已在我的心中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