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赛小小说099号【“德阿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有奖征文】你这辈子没白活

罗花红

                                                            你这辈子没白活               
                                                               （小小说）

                                                                文/罗花红

      廖彬一米七高，是伸伸展展的一个帅小伙。
      在他十八岁那年，队上挑选八个年轻人，组成“青年突击队”，去掏东风渠河床的淤泥。廖彬和李军同龄，两个人有幸被选中，成为其中的一员。
      一天，吃晌午的时候，李军说：阿彬，我们来打个赌。
      廖彬：赌啥？
      李军：只要你把那两箩篼稀泥巴，从河床担上河堤，我就把这份午餐全给你吃。
      廖彬：真的？
      李军：骗了你，我从你裤裆底下钻过去。
      当时，凡是去掏东风渠淤泥的人，每一顿午餐，是一人一碗公（客家话：大碗）垒尖尖的大米干饭，和满满一盘子香喷喷的蒜苗回锅肉。
      那个年代，在生产队挣工分的人，劳累一天回去，都是喝清汤寡水的玉米糊糊稀饭，吃油气气都没有的辣锅菜（不放油炒的寡菜）。
      廖彬一听，把刚端起的碗公在地上一搁，毫不犹豫梭下河堤去，拿起扁担就挑。河堤上站满了端着碗公一边扒饭，一边看热闹的人。
      有人起哄：阿彬，加油！
廖彬憋着一股劲，总算把那一挑稀泥巴担了起来。他脸涨得通红，两条腿直打颤颤。每迈一步，都用出了吃奶的劲。
      有一个嘴巴嚼着油爆爆的蒜苗回锅肉的人，看阵势不对，劝道：小伙子，别逞能了，赶紧放下！
      此时，廖彬正颤巍巍地走到河堤半坡上。突然，他身子一扭，人就倒了，箩篼和扁担滚下河床。廖彬头朝下躺在堤坡上，“哎哟！哎哟！”直叫唤。人们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医院。医生一查，他的脊柱被拗断了。
      出院后，他成了弓身走路的驼子。从此，人们不再叫他书名，喊他“廖驼子”了。
      为了一碗公垒尖尖的大米干饭，和满满一盘子香喷喷的蒜苗回锅肉，廖彬不光失去了笔挺的脊梁，还失去了心爱的、即将和他结婚的姑娘阿媚。
      阿媚见阿彬成了残疾人，哭得肝肠寸断。
      阿媚恨李军，恨得咬牙切齿！
      在阿媚的心目中，李军根本不是在跟阿彬打什么赌，而是精心设计陷阱来害阿彬。
      原来，李军一直对阿媚垂涎三尺，早就在绞尽脑汁打阿媚的主意了。
      那天黄昏，天打麻子眼的时候，阿媚一个人背着竹背篼，在地头割红苕藤。突然，一个人从背后把她揽住，按倒在红苕埂沟沟头，掀开她裙子，扒下她的窑裤（客家话：内裤）。李军用嘴去啃阿媚那雪白丰胰的屁股。阿媚外表长得斯斯文文，却有一股子蛮劲。慌乱中，她冷静下来，两肘慢慢撑在红苕埂上，鼓起一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撑，把骑在她背上的人掀倒在红苕埂上。阿媚看见，仰躺在茂密的红苕藤上的人，竟然是长得干精精瘦壳壳的李军。李军没有想到，阿媚的劲会这么大。
      李军好不容易从红苕埂沟沟头翻爬过来，赶紧跪起求阿媚，说：阿......阿媚，你......你原谅我！我太......太喜欢你......你了，才一时糊......糊涂，干......干下这......这事的！
      心软的阿媚，看他可怜巴巴的，气一瞬间消了一大半。她一边拉起窑裤，整理裙子，一边说：阿军，你走吧！这一件事，我把它烂在肚皮头，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晓得，更不会让你的朋友阿彬晓得！
      李军：阿......阿媚，谢......谢谢你的大......大恩大德！
      说罢，李军仓皇地沿渐渐被夜色吞没的田间小径走去。
      阿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腿一软，坐到红苕埂子上。此时，她感觉到，衬衣下的汗水，像无数条蚯蚓在往下爬。
      阿媚万万没有想到，半个月后，李军会跟阿彬打赌，害得他成了驼子！
      本来，阿媚和廖彬商量，国庆节就结婚的。如今他成了驼背子，阿媚的父母估倒她跟他分手。阿媚心如刀绞，不得不屈从。
      天空湛蓝，明月高悬。
      阿媚朝玉米地中间走，廖彬跟在她身后。
      廖彬说：阿媚，来玉米地头干啥？
      夜色朦胧，阿媚在脱衬衣和裙子。
      廖彬：阿媚，你......
      阿媚：阿彬，你也脱呀！
      ......
      完事后，阿媚一边穿衬衫和裙子，一边说：阿彬，从今以后，我们就分手了！
      廖彬：阿媚，我配不上你了！你不说，我也会跟你分手的！今天，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阿媚嫁给了李军。后来，廖彬听说她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
      包产到户后，廖彬以拾荒为生。之后，他又骑一辆三轮车四处收荒。再后来，他在西江镇开了一家废品收购站。
      这年冬天，五十岁的光棍汉廖彬被查出了肺癌。
      阿媚听说后，来到他的病榻前。
      廖彬做梦都没有想到，阿媚会在自己弥留之际来看他。他感动得泪流满面。
      廖彬：阿媚，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不该为那一碗公垒尖尖的大米干饭，和满满一盘子香喷喷的蒜苗回锅肉，去跟阿军打赌！唉，我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
      阿媚：阿彬，你莫后悔！你这一辈子也没有白活！
      廖彬：我这一辈子咋没有白活啊？我失去了你，打一辈子光棍，连死后端灵牌子的人都没有！还不是白活呀？
      阿媚：阿彬，你死后，喊我儿子给你端灵牌子。
      廖彬：这咋个得行！阿军他不会干的！
      阿媚：这由不得他。因为，我儿子李思彬，不是李军的种！
      廖彬：阿媚，你说啥？
      阿媚：你还记得我们分手的那个月夜吗？
      廖彬：当然，那是我一身最甜蜜的夜晚。——那你没有给李军再生一个呢？
      阿媚：我嫁给他，就是为了惩罚他对你的伤害！让他一辈子给你养娃儿！
      廖彬：阿媚，你这么惩罚他，太狠了点。
      阿媚：这是他罪有应得！
      廖彬把一张银行卡摸索出来，递给阿媚，说：卡上的六十万，我本来打算哪个来给我收尸，就哪个拿去用。现在，你拿上，给咱儿......。
      廖彬话没说完，双眼一闭，脑壳一偏，离开了这个世界。阿媚看见，他的脸上，挂着一丝欣慰的微笑。
      阿媚看着自己曾经痴爱的阿彬撒手人寰，嚎啕大哭。
      她想：阿彬虽然驼背了，可他这一辈子真的没有白活。李军好脚好手，却不像一个男子汉，混得窝窝囊囊的。

作者：罗花红（笔名：山涧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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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尘

赛事快结束了，加个精。

罗花红

飘尘 发表于 2018-11-29 15:04
赛事快结束了，加个精。

谢谢飘尘老师的鼓励！

蒋玉巧

学习！

罗花红

蒋玉巧 发表于 2018-12-2 23:10
学习！

蒋老师辛苦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