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赛小小说098号【“德阿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有奖征文】小秋的秋天

李泓.

小秋的秋天

　　文/李洪菊

　　小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爸爸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她一骨碌爬起来，问：“爸，你干嘛去？”
　　“去上班啊。”
　　“今天几号？”小秋大瞪着眼问。
　　“喔，5月10号。”爸爸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说。
　　“5月10号？！我不许你去！”小秋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死死扯住爸爸。
　　“傻孩子，爸不上班，拿什么养活你呢？”爸爸抚摸着她的头说，依然拿起安全帽走了出去。
　　“爸——爸——！”小秋凄厉地喊了一声。
　   ……
　　入秋了，路旁的白杨树零星地落下叶子。小秋背着书包，一个人慢悠悠地低头往家走，执着地反复踢着一个小石子，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
　　她懊恼，自己竟一次也没拉住爸爸。
　　“嘀-嘀”，两声短促的车喇叭，一辆半旧的蓝色摩托从她身边快速驶过。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小秋呼喊着，跟在后面奔跑起来。
　　那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跑远了，不见了。不是爸爸么？怎么会？就是的！那身形，那衣服，那摩托车，还有车把上的红色安全帽，不是爸爸是谁！也许他没听见，看，他也是回家的方向呢！小秋立刻朝家奔去。
　　她“嘭”地撞开门，劈头问：“我爸爸回来了吗？”
　　妈妈从灶间探出头来，长长地看了她一眼，说：“洗洗手，吃饭吧。”
　　小秋没理妈妈，转身把家里各个房间都找了个遍，连厕所和工具间也没放过。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到桌边，默默吃饭。
　　一切都变了，连她最亲近的妈妈也变得古怪而陌生了。
　　5月10号！一切要从那天说起。那天其实原本没有什么特殊，哦，那天星期一，小秋值日，她晚上放学回来发现自家比往常热闹，院里屋里好多人。二娘堂婶她们都在，看见她都说：“秋回来啦。”小秋含糊地应着，从很多人的屁股后面，蹩进东屋。
　　屋里一片嘈杂，很多人。小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妈妈便从人群里扑过来，抱住她嚎啕大哭：“秋啊，秋啊，你爸爸没了！没了啊！”
　　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小秋吃惊地张大了眼睛，望着一屋子熟悉的不熟悉的各色表情的亲友，愣了许久，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小秋七岁了，都快上二年级了，她其实隐约地明白没了的意思。
　　许久，有人来劝住妈妈。“今天这日子不好，5月10号，阴历四月初四呢！”大姨哽咽着说，“妹，别哭了啊，看哭坏了身子！你还年轻，姐给你踅摸着，有合适的咱再走一步。”
　　“光哭也没用，咱还是合计合计以后咋办吧，赔偿决不能少！按法律顺序第一是媳妇，第二是孩子。”舅舅说。
　　“呜……呜，俺可怜的秋啊……”妈妈又哭起来，一屋子人又朝这边望过来，小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往西屋走。
　　西屋也是一屋子人在七嘴八舌地说话，奶奶躺在床上哀哀地哭。有蓝白的雾，伴着浓重的烟草味在屋里飘荡。三爷坐在冲门椅子上，右手肘支着桌子，指间夹着一支燃烧的烟，那长长烟灰随时都要塌落下来的样子。“一天拿不到赔偿，咱就一天不能下葬！这人怕是要在太平间多放上几天了。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回头还得找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三爷说。
　　“这钱，说啥也不能交到小秋妈手里，她还这么年轻，自然守不住，俺兄弟拿命换来的钱，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大伯低着脑袋，闷声说。
　　“二哥真傻！听说他本来可以逃命的，墙倒了，他跑去护栓子，才一并被埋住……唉！”堂叔说。
　　小秋觉得爸爸一定是有事绊住了。发丧那天他们带回的那个小小的盒子能装得下爸爸？小秋不信。爸的照片还在，爸的衣服还在，爸的小秋还在，他怎么会不会来呢？
　　“秋。”妈妈说。
　　“喔。”小秋停住饭，没抬头。
　　“秋，”妈妈又说，“后庄……那人……我先过去，安顿下来再来接你，你，先去姥姥家住段日子，行不？”
　　“喔。”小秋又应了一声。
　　夜很黑，很静。
　　小秋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爸爸正准备出门，她一骨碌爬起来，问：“爸，你干嘛去？”
　　“去上班啊。”
　　“今天几号？”小秋大瞪着眼问。
　　“5月10号星期一。”爸爸看了看墙上的日历说。
　　“我不许你去！”小秋“嗷”地叫了一声，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死死扯住爸爸。
　　“傻孩子，爸不上班，拿什么养活你呢？”爸爸抚摸着她的头笑着说，依然拿起安全帽走了出去。
　　“爸——爸——！”（157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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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柔

可怜的孩子，精神都出问题了。

一湾浅蓝

拜读。写得很揪心！

李泓.

端柔 发表于 2018-11-28 21:26
可怜的孩子，精神都出问题了。

，谢谢！

李泓.

一湾浅蓝 发表于 2018-11-28 22:14
拜读。写得很揪心！

谢谢蒋老师，给您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