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赛小小说046号【“德阿杯”全国小小说、闪小说有奖征文】孙大圣横扫一切

李洪臣

　　       孙大圣横扫一切
　　            李洪臣
　 　一九六六年，孙志官在北海高中教历史。“横扫一切”一声令下，他立马就把自己的名横扫了，改名叫孙大圣。大圣“横扫牛鬼蛇神”有“特异功能”，不几天，就当上了造反派头头。
　　那天晚上，大圣忽然发现桌上有份揭发语文教师杨洁的材料。杨洁平日老实得推倒爬不起来，外号稻草人。可材料指控他是大流氓，说证据都在他的黑日记里，署名“知情人”。
　　大圣累得红桃似的火眼金睛，旋即放射光芒，猴急猴急地翻出查抄来的杨的黑日记，从头看到尾，发现了“大妖怪”：原来杨猴精猴精的，平日伪装成稻草人，竟然与离校五里地棉花加工厂的王秋花，胡搞了两年多，是一只隐藏的大鳖，并找到了扬练长跑的目的。大圣如获至宝，高兴得蹦了个高，连夜写了爆炸性的大字报：《打倒稻草人杨洁》，落款“孙大圣”，天没亮，就贴到了甬路边的高墙上。
　　早饭后，大圣站在甬路上，将军似的。大圣看到看他杰作的人们拥挤不堪，一惊一乍的表现，爽极了。大圣心血来潮，运筹帷幄：明天，就是校驻地大集，他决心在公社大礼堂，搞一次史无前例的批斗大会。以前那些老掉牙了，不是批政治犯，就是斗经济犯，没胃口。明天，把伪装成稻草人、难以识破的高级大流氓杨洁拉到集市上，定准骇人听闻。
　　不料，慢了半拍。传达室小王，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报告领导，稻草人杨犯吓得慌里慌张跑出了校门。他是长跑运动员，我撵不上他。”气得大圣一脸怒火，咬牙切齿地吼喊：“跑了杨洁跑不了罪！”震得校园嗡嗡响。
　　大圣立即变化出扎稻草人批斗的高招。这样更有创意，更能为自己坐上校革委会主任的宝座，铸一把铛铛响的铁交椅。
　　第二天上午九点，批斗大会在公社礼堂闹腾。舞台上，大圣把他的战利品一一展览，有：走资派丁校长；说学校水咸诬蔑社会主义的张芳；拿公家火柴点烟抽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张炊事员……最扎眼的是前台两个稻草人。大圣命令美术教师用纸糊了，画了，全方位包装了，挎着胳膊。男的高纸帽子上写着“高级大流氓杨洁”，脖子上挂着两只女人的破花鞋。女的高纸帽子上写着“高级大淫女王秋花”，脖子上挂着双男人的臭破鞋。谁也没见过王秋花。美术教师把她画得妩媚多姿，魅力四射。批斗稻草人，史无前例，吓死人了，也笑死人了。
　　大圣在“横扫一切”的口号声中，向大家招手示意，雄赳赳走到台前，俨然是高级首领，声音沙哑高八度：“红卫兵战友们，看清了吧！杨洁是一个伪装成稻草人的大色狼。他的脏事，罄竹难书，难以启齿。他大本毕业，分在省城一中，哭着嚎着回来找王秋花。他发了工资，瞒着家里，偷偷留出来，给王秋花买衣服。学校包了肉包子，他求告伙房师傅，偷偷地多卖给他份，中午跑马拉松，到王秋花那儿一块儿吃……”
　　这时，棉花加工厂的工人队伍上台了，把杨洁和王秋花也带来了。
　　大圣狂喜，沙哑着嗓子拼命吼喊：“打倒大流氓！打倒稻草人！”并变腔变调、上气不接下气地宣布：“把这两个大流氓押到台前，每人抱着自己的稻草人，请工人阶级批斗！”
　　棉花加工厂的工人义愤填膺，递给了大圣一张纸。大圣抖抖擞擞看了三遍，像被警棍捅了，原来是杨洁和王秋花两年前的结婚证。
　　轰、轰、轰!会场爆炸了。另一派的几十个“红小兵”，冲上舞台，把早已准备好的尖顶大纸帽子，给大圣戴上；把双人课桌面大小的纸牌子，给大圣挂上：上面写的都是“污蔑攻击文化大革命的现行反革命孙志官！”当两个“红小兵”把他的胳臂往后一拧，强制他低头跪下时，他就像吓掉了魂的鸭子直哇哇。
　　就这样，大圣被稻草人横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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垫石

特殊条件下的荒唐事，不堪回首。

李洪臣

谢谢垫石老师的点评！远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