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小说课之四：月明如水/作者：（香港）钟子美; 点评:夐古道人

程思良

月明如水
文/（香港）钟子美

月明如水，深夜的博物院一片死寂。
春秋馆内，死寂中忽爆出一声狂笑：“郡主！您也有今日啊！躺在大庭广众间丢人现眼的。”
玻璃长箱里的那具少女骷髅气得一骨碌坐起来，却咣当碰着玻璃又躺下了。她正想大骂刖人，却猛地想起，那凄然的月明如水之夜，刖人不是给父王处死而殉了自己的葬吗？
青铜玩具盒上的小小看门人刖人又狂笑起来：“郡主呀！2500年过去了！如今我成了国宝──中国唯一的青铜玩具。您呢，一具骷髅。要不是那价值连城的玉镯子从您的手骨上取不下来，您还没有资格进入这个国家级的博物院呢！”
少女骷髅默然。
博物院外，月明如水。

注：刖人──古代被砍掉一隻脚的奴隶。

【夐古道人点评】短短300字就把春秋时期宫廷殉葬习俗，这一史实写得活灵活现，如在眼前。
　　 小说立意独到，选材精炼，语言洗练，惜墨如金，情节集中。作为闪小说，受篇幅限制，时间、地点、人物的描写、对话的小说手法一应俱全，难以达到的艺术修养，足见作者的文学创作的深厚功底。随时远去的历史时空，在作笔下，犹在眼前，且大有诱发人们一读的艺术魅力。
　　 作者采用了意识流的写法，展开联想之翼，由现实的博物馆，拉回到春秋的历史，再由春秋的殉葬，回到现实博物馆中的历史文物，借助拟人的手法，把春秋殉葬的史实还原得栩栩如生。
　　作者驾驭小说的技巧娴熟自如。开头只用了一句 “深夜的博物院一片死寂”的描写，就把故事的思维触点交代得自然而详尽。作者只设计了最能体现人物身份，又能推动情节的两组对话，并巧妙地捕捉了对话式的人物的行为和神态肖像。
　　 如“死寂中忽爆出一聲狂笑：‘郡主！您也有今日啊！躺在大庭廣眾間丟人現眼的。’”，真是精妙之至。
　　 再如“玻璃長箱裏的那具少女骷髏氣得一骨碌坐起來，卻咣噹碰着玻璃又躺下了。她正想大罵刖人，卻猛地想起，那悽然的月明如水之夜，不是給父王處死而殉了自己的葬嗎？”，对少女骷髅的精彩描写和心理活动，写得惟妙惟肖，且又交待了刖人被父王处死为少女殉葬历史故事。
　　 小说主题意义开掘的深刻而又人性化，通过刖人（奴隶）的呐喊，揭露了古代戕害人性的殉葬史实。堪称为一篇历史批判主义的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