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之殇

椰子岛主

烟之殇

文/张峥义

    妻子刚把三只点燃的香烟一字排开摆在丈夫墓前，一阵从枯叶中渗出的凄风就将它们全部打落。
    妻子顿时泪如滂沱。
    十年前，她身着洁白婚纱，把初吻给了这个男人。唇与唇相接瞬间的感觉让她铭记一生——那张嘴实在太臭了。
    丈夫坦言，为这，连续吹了几位女友。人都劝他戒了烟吧，他歪一眼：“给点理由好不好？”
    婚后的日子过得紧巴，常常为买菜犯愁。她劝他戒了烟吧，他眯着眼：“饭可以不吃。”
    多年了，经常夜半难寐的她干瞪着眼听丈夫深沉的鼾声。她多次翻开文章让他看：“瞧见没？吸烟真会导致阳痿的，戒了吧。”他瞪一眼：“戒你更容易点。”
    他在单位屡次被领导谈话，每一次的核心问题都是吸烟影响文明单位创建。他小声辩驳：“我一直是岗位标兵。”领导说再这样下去恐怕不是了，他说不是就不是吧。
    快十年了，他俩没有孩子。求医问药，除了戒烟他没照办，该做的都做了。
    还好，有了。
    他朝着妻子鼓鼓的肚皮喷一口浓烟，得意地说：“这根本就不是戒烟问题。”
    他不住地咳，力度频率似乎在伴随着妻子的肚子增加。晚上咳醒了干脆就叼根烟，摸着妻子肚子说给宝宝讲个故事吧。
    还是拗不过她的生拉硬拽，他被塞进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那天，她一双泪眼整晚摩挲着他黑漆漆的轮廓。他不咳也不再有鼾声。
    进入倒计时的他抽得更凶了，他对她说：“已经这样了啊。”
    孩子诞生了，有点异样，医生鉴定智障。
    在家卧床等死的他摸着儿子，用沾满泪水的手把妻子递过来的烟推开了。
    “我戒了！”

（58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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