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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草青青 于 2016-11-11 08:56 编辑
立冬 文/段宏波
十天,九天……我掰着指头算着日子。
母亲一如既往麻木地忙碌着,我不得不大声提醒:“后天立冬,不吃饺子掉耳朵。”母亲沉默而疲惫地揉着面团。
父亲的咳嗽声把母亲召入屋内,他背靠枕头坐在被子里,声音很轻,似乎在说饺子。母亲说:“还留不够妮子的学费呢。”
父亲以前是乡村教师,三年前修房顶时跌落,落下腰疼的毛病,干不了重活,身子恋床。家里只有母亲一个劳力,白天在生产队挣工分,晚上纺棉线贴补家用。姐姐前年考上县城的高中,母亲捧着通知书又喜又愁。开学前,母亲挨家挨户磨嘴,借到零零散散九元多钱,用布片裹好,塞进姐姐的铺盖卷里。
他们的谈话在沉默中结束,我抹着眼泪上学去了。
立冬,天骤然变冷。我回到家里,天色已晚,厨房里黑灯瞎火。
父亲和母亲在堂屋里说话。我默默进去,爬在桌子上写作业。大人的话我似懂非懂,他们谈生产队要分自留地,商量着种棉花还是种花生。父亲精神很好,以教师的口吻评论,百姓的生活将会越来越好。
他们谈论了很久,却没有谈到饺子。母亲去厨房了,我的眼泪偷偷滴在本子上。
晚上九点,我写完了作业,听见北风正吼得疯狂。
忽地一股冷风灌入,母亲进来了,端着一盘饺子。我毫无防备,喜极而泣,今日想起来,那是我吃过最香的饺子。父亲很兴奋,含着饺子高谈阔论:“立冬,交子之时……哎吆,牙掉了。”父亲尴尬地吐出一个白物,仔细一看,是母亲包的硬币。我们都哈哈笑起来。
(56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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