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木汤勺

布衣情怀

                                                                  栗木汤勺
　　                                                          文∕荆秀香
　　
　　崔老汉八十多了，耳背又有些迟钝。
　　这天，大闺女从镇上回村，特意给他带来两个长把儿栗木汤勺。
　　爹的手不灵活让他用勺子吧！这是朋友从山东捎来的，方便又不怕摔。大闺女边和弟妹叨咕，边把刷好的勺子递给正在吃饭的爹。
　　老人拿着勺子左看右看。爹，这是咱老家栗木做的。大闺女高声说着。老人试着在碗里舀来搅去，栗木的？好！他嘀咕着。
　　第二天早饭时，儿媳怎么也找不到栗木汤勺了。
　　爹，看见木勺没？
　　啥？老汉瞪着眼睛愣愣地。
　　二闺女托人从网上又给爹买了一对栗木汤勺。
　　爹真是糊涂得厉害，用个勺子都能用丢。弟妹解释着。
　　老人拿着新勺孩子般笑着，老家木头，好！
　　没过两天，儿媳又找不到木汤勺了。
　　爹，你看见木勺没？
　　啊？你说啥？木勺？老汉瞅瞅饭碗，又看看筷笼子，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踱回自己的小屋，在床铺下翻腾半天，拿着一个木勺走出来。
　　我就纳闷了？这勺儿也不是金子做的，爹咋就像宝贝似的藏他屋里呢？媳妇和丈夫嘟囔着。
　　一个飘雪的早晨，崔老汉突然没能起床。他昏睡了三天后突然醒来，眼睛直勾勾瞅着姐弟三人，随即干瘪的嘴角抽动着，吃力地抬起干枯的手指向枕头。
　　爹，您要说啥？儿子伏在爹耳边问。
　　给我——
　　两个闺女含泪问：啥？
　　弟妹眨眨眼，立马去掏枕下，在铺底层发现了三个栗木汤勺。
　　她把木勺递给爹，老人微合的眼闪过一丝笑意，捎给——那娘仨……
　　大闺女放声大哭起来：爹娘在饥荒年代闯关东，五个孩子里，大哥和小妹都因病难医而死，娘在生下弟弟后不久就离世了……

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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