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是战争的惟一名词

王涓

评辛隆《折戟沉沙铁未销》
文/王涓

　　战争，无论古今，给人们惟一的印象，便是残酷。刀光剑影，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折戟沉沙铁未销》，故事场景应该是在刚刚发生完一场厮杀之后。“将军披衣眺望，四处销烟弥漫”。又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战事，多少生命被践踏于脚下，多少“春闺梦里人”僵卧黄沙，魂魄再也回不了故乡。
　　十八年啊！出师久未捷，青春已虚度。当初的一腔热血已悄然冷却了罢？犹记得，上岛那天，将军吹了曲《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是何等地意气风发！若能得胜荣归故里，将军该多么地荣耀和威风！然而，此行即是赴死，“苦苦打了数年无果”，是将军始未料及的吧？
　　民族大义和忠孝两难全！
　　“老母流着泪，塞给他一块磁石，一个灰布袋”，老母或许早料到他归去的日子遥遥无期。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沙里沉埋着断戟，折断的战戟却未将沉沙销蚀，岁月流逝，物是人非。也许将来某天，后人发掘了这处深埋着锈迹斑斑的“折戟”，根本不知此处发生过何等惨烈的战争，更不知这场战争的意义。后人辨认一番，发现这只不过是一件战争遗留下来的兵器，而森森白骨，早已随时光销蚀，灰飞烟灭，没有人记得，或许眼泪都不会流下一滴。仅此而已。
刘温是将军的恩师恩人，“十八年前，他随巡抚刘温上岛，镇守朝廷北大门。刘温是将军的伯乐，那时将军在军营里还只不过是一名小卒。湾岛平匪，刘温救过将军一命，将军誓死相报。”一方面是，将军效忠于刘温（湾岛实际掌权者），另一方面，就是民族大义。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将军毅然舍生而取义。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也许，那时候人们的价值观，喜欢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那就是“义”，他们所厌恶的，是比死亡更严重的事那就是“不义”。尽管生命只有一次。
　　困了乏了。和了好，和了好！军营里都传！
　　“征战几时归，莫不叫人悲戚！”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军心早已涣散，兵士们都愿回到故土去，再打下去的仗不但毫无意义，还是无谓的牺牲。将军怎能不知，他作为一军之将领，不也是“面南，望穿海峡尽头。良久，泪湿了铠甲”吗？既然，身为将领不能为国尽忠、为子不能尽孝，那就尽“大义”吧。　　　“换了白旗，好教众将士回家。”
       将军“褪下铠甲，解下贴身灰布袋，换了一身白衣长袍”——身已无法归去，就用这种方式让灵魂回家吧。悬挂白旗降告敌军，将军赴死，为成全众多将士的生，亦宣告结束了这场无望的战争。
       辛隆驾驭文字的能力非常了得。此篇闪小说，他仅用了短短561字，冷静的描述，一场战争稍息的情景物事。虽未闻兵戈之声，但看销烟并未远去。故事极短，却不仓促。战事发生在千年以前吧，但极具现实意义。本来，“残酷”就是战争的惟一名词。战争掠去生命无数，尽管有些牺牲毫无意义，死去的人与战争利益毫无瓜葛。情节演绎到将军生命的结束，赋予了故事新的意义，以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多生命的成全，是值得的。

　　　　
附原文:
折戟沉沙铁未销（561字）
　　文∕辛隆
　　
　　月夜，将军披衣眺望，四处硝烟弥漫。帐前坐纛饱经疮痍，裂纹处溶满冷光，在寒风中嘶嘶地泣。
　　将军面南，望穿海峡尽头。良久，泪湿了铠甲。
　　睡吧将军，天寒。将军不应，啜吟着，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副将叫了一声“苦”，默默垂泪。
　　过了三更。
　　蓦地，原野上起了几声微微的唱词，借着风，竟来得迅速！“一重山，两重山，征战几时归，莫不叫人悲戚……”
　　将军想起上岛那一天，他吹了曲《大风歌》，立下誓，要守卫湾岛。老母流着泪，塞给他一块磁针石，一个灰布袋，嘱他贴身收妥。
　　而来一十八年。
　　月光如水，浮动往事的掠影，星星点点。十八年前，他随巡抚刘温上岛，镇守朝廷北大门。刘温是将军的伯乐，那时将军在军营里还只不过是一名小卒。湾岛平匪，刘温救过将军一命，将军誓死相报。
　　不想刘温无道，他占岛称王，造了朝廷的反。龙颜震怒，派了十万重兵渡海征剿。
　　苦苦打了数年无果，困了乏了，将军和众军士一道寻根。只是烽火战乱，两岸早绝了音信。
　　军营里都传，和了好。
　　将军褪下铠甲，解下贴身的灰布袋，换了一身白衣长袍。他打开布袋，剔出些许灰土，撒在一碗温酒中，端起来，一饮而尽。
　　好酒，将军像醉了。
　　唤来副将，他嘱道：“和了好，换了白旗，好教众将士回家。”言罢，突然扑通一声，将军轰然跪地，只见肋窝里插着一把血刀。
　　将军跪地，却不倒下，手中攥着的一块磁针石直直地指向南方。

王涓

临时找了个排版工具，还真是靠不住

卢令

学习学习

王涓

卢令 发表于 2015-8-29 12:00
学习学习

谢谢，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