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良评论：瘦了身的文学书写 ——读朵拉闪小说《青山依旧在》

秦心

　　瘦了身的文学书写
　　——读朵拉闪小说《青山依旧在》
　　文/程思良


　　西华师范大学教授何希凡在《决绝的告别与深情的反顾——我看“闪小说”登场的文学意义》中精辟地指出：“闪小说有小说特定的时空领域，有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欧.亨利笔法’，更有鲜活精彩的人物生命跃动;既借鉴了人类祖传的审美秘方，又有时髦先锋的实验性探索。它是瘦了身的文学书写，浓缩的都是精华，浓缩更需要巧手和匠心!”诚哉斯言!马来西亚著名华文作家朵拉女士的闪小说《青山依旧在》，便是很好的印证。这篇作品言简意赅，故事情节曲折变化，表现手法多种多样。既有古典文学中的借景抒情与映衬，又有象征手法的巧妙运用。
　　《青山依旧在》篇幅极其短小，作家于螺蛳壳里做道场，杯水兴波，故事情节曲折多变。开头写两人相见甚欢，并约定来年上山过农历新年。然而，接下来的情节走向却波澜突起，“半年后，其中一人车祸逝世”，这是一波。正在读者惊愕于阴阳两隔无法相会之际，作者再掀一波，“约会的日子近了，另一个因病去世”，至此，情节发展似乎已到“山穷水尽疑无路”之境了。按说，该收束了。倘若在此结束，只是一篇普通的作品。作家高明之处在于，出人意表地飞来神笔，以富有象征意味的景语作结，意在言外，闪得十分精彩。青山，是友谊的见证，也是友谊的象征，人虽故去，青山依旧在!
　　海内外不少专家在论及闪小说时，特别提到闪小说与诗有诸多相通之处。譬如借景抒情、意境的营造、语言的精炼、留白艺术，等等。
　　借景抒情又称寓情于景，在文章中只写景，不直接抒情，以景物描写代替感情抒发，亦即王国维所云“一切景语皆情语”。《青山依旧在》的开头与结尾，均以景语出之，前后照映。作者以“郁翠青葱的山上”之景语开头，通过景物描写来烘托首次相见的两个人“言谈甚欢，相逢恨晚”那其乐融融之情;以“山，青绿地矗立”之景语作结，青山之物象与悲凉之情感所营构的意境，情景交融，浑然一体，意味隽永，妙不可言。物是人非，唯有青山依旧在。读此语，颇有悲凉之雾遍披华林之感。小说前后映衬，一乐一悲，以乐衬悲，悲更悲。
　　闪小说讲究语言精炼，追求以最少的字表现丰富的思想。海外作家瑞姬娜·安维萝丝谈到闪小说时，特别强调：“它的每一个字都是有价值的，每一个字都是重要的。作者们在极短的篇幅内小心翼翼选择每一个字来表达思想。”《青山依旧在》全文加标题仅125字，作者以写诗的精神推敲语言，惜墨如金，以少胜多。譬如，寥寥六字的结尾，言约意丰，极具艺术张力，让人不由联想到古诗中的名句“江上数峰青”，味之不绝。
　　2015年8月20日


　　附：
　　青山依旧在
　　文/朵拉
　　郁翠青葱的山上，首次相遇，言谈甚欢，相逢恨晚。
　　两个人相约：“明年一起再到山上来过农历新年。”
　　紧紧握手。“人生难得遇一知己。”
　　半年后，其中一人车祸逝世。
　　约会的日子近了，另一个因病去世。
　　再见的时间终于来临，两个人皆无法前去赴约。
　　山，青绿地矗立。

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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