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孩叫疙瘩

白文岭

有个小孩叫疙瘩

那天，有个七八岁的男孩，走进我家拉面馆，可怜巴巴地问我丈夫，老板，我给你店里干活，可以送我一碗拉面吗？
     丈夫不屑地问他，小孩子家，你能干啥活？
     男孩忙说，我会端碗、扫地。对啦，还会抹桌子。
     我对男孩心生怜意，又知道丈夫吝啬，便走过去说，等客人离席，你抹抹桌子吧。抹十张桌子，送一碗拉面。
     我对丈夫的不满视而不见，将一块新抹布，塞给了男孩。
     男孩看到客人离开，便“噔噔”地跑过去，围着桌面，擦得很认真。
     男孩抹了十多张桌子，才怯怯地对我说，老板，够了。
     我端一碗面，送到男孩跟前说，早饿了吧？
     男孩咽下口水，不好意思地勾下头，说，奶奶病了。我是给奶奶要的。
     我听得心头一颤：我可以去你家吗？端回店里的碗。
     男孩点点头。
     男孩家的房子很破。奶奶瑟瑟发抖，蜷缩在一张木板床的角落里。男孩把拉面倒进一个破旧的瓷缸里，自豪地举到奶奶面前说，吃吧奶奶，拉面！
     奶奶剧烈地咳嗽着说，小疙瘩，奶奶死了，你咋弄哩？
     我突然作出一个很果敢的决定，对男孩说，下午，你要是还去抹桌子，我这就给你奶奶治病。
     男孩挺起胸脯说，我去。我帮您抹一百张桌子。
     从医院回来，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丈夫。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丈夫虽然吝啬，却分场合。果然如我所料，丈夫赞许地说，让孩子起小便懂得，用劳动换取报酬和尊严，很好。
     我家的拉面馆，意外地火爆起来。高朋满座，顾客盈门。不断有人吃一碗掏两碗的钱，并坚持说，那一碗，是买给小疙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