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振评论：她在明，他在暗 ——张孝成的闪小说《山魂》的侧笔艺术

秦心

　　她在明，他在暗
　　——张孝成的闪小说《山魂》的侧笔艺术
　　文/谢振

　　张孝成的闪小说《山魂》几乎全篇都在写她。她埋怨他没有空回去看看残疾的大哥，埋怨他没有空回家看望重病的老妈，最后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地喊出了“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这样的话。写她对他的深情呼唤：“你听到我的话，看见我了吗?”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情真意切的姐姐形象。
　　然而看了最后一段，方知道前面所写姐姐的篇幅都是为了指向他——内在的暗藏的他。他没有空回家看看哥哥看望老妈，是因为：深山偏远、分身不开。一个全心全意为教育，舍小家为大家的教师形象突然竖立起来，让人无比震撼，顿感“山魂”巍巍。作者很好地运用了侧笔的手法，收到了“三叹一唱”的震撼效果。这比正面唱颂他以求让人感叹的手法要高明得多。
　　对于“她”的身份，读小说前半部分时，我还以为是他的妻子，后来才知道不是，而是他的姐姐。这也是很耐人寻味的。为什么不把她设置成他的妻子呢?我想，这不是作者的败笔而恰恰是作者的亮笔。不难想见，他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工作的地方是偏远，哪个姑娘肯跟着他受罪?他读大学时如果有女友也会离他而去?暗处潜藏的空白一经填补，读者就会更加为他那高大的魂灵所折服。这或许是作者在写作中无意造出来的侧笔?“老妈死前嘱咐我一定要来看你。”——可惜小说中像这样的“影子” 留得还不够，读者很难领悟出来。
　　张孝成的另外一篇闪小说《送八一套新房子》，和王伟曾经发表在1986年的《解放军报》的闪小说《鞋》等，它们与此文一样妙用侧笔，一样的震撼人心，可以一同鉴赏。
　　契科夫曾经说：“你忙着描写人物的脸……这又是老一套，这样的描写是可以省掉的。五张描写得很详细的脸会使读者的注意力疲劳。”道出了另避蹊径的重要性。在闪小说此作中，正面描写还是主要的手法，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一些读者习以为常的题材，比如《山魂》歌颂为教育牺牲自我这样的题材，如果没有这种侧笔的“蹊径”，是很难具有这样的冲击力的，从而让读者产生强烈共鸣的。


　　附： 山魂
　　文/张孝成


　　大山里。
　　狂风怒吼，雪花乱飘。
　　“你这没良心的!”从山外很远处赶来的她狠狠地骂道，“去年，你大哥出了车祸，差点没死。 现在都已经残疾了。可你总说工作忙，一趟也没回去看看。”
　　他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顿了顿，继续大声说道：“家里人都知道，这儿离不了你，可你当真就一点时间都没有吗?前些日子，咱老妈重病卧床，你竟也不回来!老妈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容易吗?你这做儿子的，于心何忍!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
　　他还是没有一句话。
　　她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二弟，现在你是不能回去了。我听老妈的，她死前嘱咐我一定要来看你。这不，我来啦!你听到我的话，看见我了吗?”
　　他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
　　他的墓和墓碑已经覆盖了一层洁白的雪花。
　　他大学毕业后，主动到了这偏远的深山里的小学教书。前阵子，由于救落水的学生，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附2： 送爸一套新房子
　　文/张孝成

　　北风呼啸。这鬼天气，真让人受不了!
　　“哥，你看这房子，真不错!就买这套吧。爸爸一定会喜欢的。”弟弟对哥哥说。
　　“好，就听你的。咱爸苦了一辈子，住上这套房子也是应该的。咱妈死得早，没有老爸，我们怎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哥哥的眼眶有点发红，“这套不错，外形美观，装潢也不错。就买它了。”
　　兄弟俩把这事定下，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爸，我们为您买了好房子，你就安心的住下吧。”寒风中，兄弟俩含着泪，拿出打火机，点着它们刚买的纸房子。
　　纸房子一沾着火，立即化成灰，像一个个古怪的精灵，随风漫天飞舞起来。
　　为了买到经济适用房，兄弟俩的老爸足足在寒风中排了五天队，最后因心脏病发作，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