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明，他在暗——张孝成《山魂》的侧笔艺术（初稿与定稿）

雨巷明月

她在明，他在暗
——张孝成的闪小说《山魂》的侧笔艺术（798字初稿）
    文/谢振
    张孝成的闪小说《山魂》几乎全篇都在写她。她埋怨他没有空回去看看残疾的大哥，埋怨他没有空回家看望重病的老妈，最后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地喊出了“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这样的话。写她对他的深情呼唤：“你听到我的话，看见我了吗？”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情真意切的姐姐形象。
    然而看了最后一段，方知道前面所写姐姐的篇幅都是为了指向他——内在的暗藏的他。他没有空回家看看哥哥看望老妈，是因为：深山偏远、分身不开。一个全心全意为教育，舍小家为大家的教师形象突然竖立起来，让人无比震撼，顿感“山魂”巍巍。作者很好地运用了侧笔的手法，收到了“三叹一唱”的震撼效果。这比正面唱颂他以求让人感叹的手法要高明得多。
    对于“她”的身份，读小说前半部分时，我还以为是他的妻子，后来才知道不是，而是他的姐姐。这也是很耐人寻味的。为什么不把她设置成他的妻子呢？我想，这不是作者的败笔而恰恰是作者的亮笔。不难想见，他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工作的地方是偏远，哪个姑娘肯跟着他受罪？他读大学时如果有女友也会离他而去？暗处潜藏的空白一经填补，读者就会更加为他那高大的魂灵所折服。这或许是作者在写作中无意造出来的侧笔？“老妈死前嘱咐我一定要来看你。”——可惜小说中像这样的“影子” 留得还不够，读者很难领悟出来。
    张孝成的另外一篇闪小说《送爸一套新房子》，和王伟曾经发表在1986年的《解放军报》的闪小说《鞋》等，它们与此文一样妙用侧笔，一样的震撼人心，可以一同鉴赏。
    契科夫曾经说：“你忙着描写人物的脸……这又是老一套，这样的描写是可以省掉的。五张描写得很详细的脸会使读者的注意力疲劳。”道出了另避蹊径的重要性。在闪小说此作中，正面描写还是主要的手法，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一些读者习以为常的题材，比如《山魂》歌颂为教育牺牲自我这样的题材，如果没有这种侧笔的“蹊径”，是很难具有这样的冲击力的，从而让读者产生强烈共鸣的。

她在明，他在暗

——张孝成闪小说《山魂》的侧笔艺术（1582字定稿）

文/谢振

张孝成的闪小说《山魂》几乎全篇都在写她。她埋怨他没有空回去看看残疾的大哥，埋怨他没有空回家看望重病的老妈，更是悲从中来不能自已地喊出了“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这样的话。最后写她对他的深情呼唤：“你听到我的话，看见我了吗？”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情真意切的姐姐形象。

然而看了最后一段，方知道前面所写姐姐的篇幅都是为了指向他——内在的暗藏的他。他没有空回家看看哥哥看望老妈，是因为：深山偏远、分身不开。一个全心全意为教育，舍小家为大家的教师形象突然竖立起来，让人无比震撼，顿感“山魂”巍巍。作者很好地运用了侧笔的手法，这比正面唱颂比较起来，更加耐人寻味。

对于“她”的身份，我起初还以为是他的妻子，后来读完后半部分才知道不是，而是他的姐姐。这是很值得揣摩的。为什么不把她设置成他的妻子呢？我想，这不是作者的败笔而恰恰是作者的亮笔。不难想见，他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工作的地方是偏远，哪个姑娘肯跟着他受罪？他读大学时如果有女友也会离他而去。暗处潜藏的空白一经填补，读者就会更加为他那高大的魂灵所折服。不管是有意无意，这都是《山魂》的一处侧笔。稍稍可惜的是，如果不是仔细品味，这处侧笔在小说中就会因为没有过多的暗示而让人难以“睹影知竿”。

“你这没良心的！”“可你当真一点时间也没有吗？”“你竟然也不回来！”“老妈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容易吗？”“你这做儿子的，于心何忍！”“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张孝成在小说前半部分用了以上四句感叹和两句反问，写了姐姐对弟弟舍弃自家为公家的强烈不满。现在，他虽然去世了，虽然不会回答了，姐姐还是恨着这个弟弟的，她还是要骂他，还是要他给个说法的。“老妈死前嘱咐我一定要来看你。”小说中设置的这句“影子”语言最是深意存焉，与上面的感叹和反问一起咀嚼，你就会看得很远：他太伤家人的心了，虽然他去世了，姐姐也还是不愿意来看他的；已经残疾了的大哥就算是想来也来不了；老妈是心有余力不足。姐姐是唯一能去看他的人了，老妈嘱咐里加了“一定”，应该就是怕姐姐不来看他就没有亲人去看他了。想起亲生儿子独自埋在他乡，老妈弥留之际对姐姐的嘱咐应该是声泪俱下的。

为了山区的教学事业，他对于家庭亲情的牺牲是何其巨大！他这杆 “竿子”，因为“影子”浓密，而高高地竖立在读者心中。

侧笔不但让小说含蓄蕴藉，而且还是酿成新颖别致的一种好办法。契科夫曾经说：“你忙着描写人物的脸……这又是老一套，这样的描写是可以省掉的。五张描写得很详细的脸会使读者的注意力疲劳。”道出了另辟蹊径的重要性。在闪小说创作中，正面描写还是主要的手法，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一些读者习以为常的题材，比如《山魂》这样歌颂为教育牺牲自我的题材，如果没有这种侧笔的“蹊径”，是很难具有这样引人入胜的鲜活力的。

小说中要想侧面迂回，出人意料，正面必须留有足够多（甚至是大部分）的笔墨，牵制吸引读者的注意力，让读者“误入藕花深处”，最后道出正面所写乃是指向侧面，就能营造出“指东道西”后阴阳两重天的“惊渡”效果。从这一点上说，侧笔手法和误会法是有一定联系的。其实，说《山魂》运用了误会法也是可以的。

但是侧笔手法和误会法却有很大的不同：正话反说的误会法，小说的主人公比较单一，反转后，主人公的性质有所改变；而正反对照的侧笔手法，小说的主人公则比较复杂，必须是两个以上，反转后，正面的人物和侧面的人物就形成鲜明对照。侧笔手法就是因为这复杂的人物关系而造就了它含蓄蕴藉的艺术效果的，使得作品耐读耐嚼。《山魂》中，作者只写明处的姐姐、大哥和老妈，却让你回味暗处的他。

张孝成用他的《山魂》告诉我们：浓缩了的闪小说不是快餐文化，而是耐读的精华。

王伟曾经发表在《解放军报》后入选初中语文教科书的闪小说《鞋》，张孝成的另外一篇闪小说《送爸一套新房子》，与此文一样妙用侧笔，一样的震撼人心，可以一同鉴赏。

附：                                   山魂
                                     文/张孝成
    大山里。
    狂风怒吼，雪花乱飘。
    “你这没良心的！”从山外很远处赶来的她狠狠地骂道，“去年，你大哥出了车祸，差点没死。 现在都已经残疾了。可你总说工作忙，一趟也没回去看看。”
    他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顿了顿，继续大声说道：“家里人都知道，这儿离不了你，可你当真就一点时间都没有吗？前些日子，咱老妈重病卧床，你竟也不    回来！老妈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大，容易吗？你这做儿子的，于心何忍！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
    他还是没有一句话。
    她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二弟，现在你是不能回去了。我听老妈的，她死前嘱咐我一定要来看你。这不，我来啦！你听到我的话，看见我了吗？”
    他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
    他的墓和墓碑已经覆盖了一层洁白的雪花。
    他大学毕业后，主动到了这偏远的深山里的小学教书。前阵子，由于救落水的学生，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附2：                          送爸一套新房子
                                       文/张孝成
　　　　
　　　　北风呼啸。这鬼天气，真让人受不了！
　　　　“哥，你看这房子，真不错！就买这套吧。爸爸一定会喜欢的。”弟弟对哥哥说。
　　　　“好，就听你的。咱爸苦了一辈子，住上这套房子也是应该的。咱妈死得早，没有老爸，我们怎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哥哥的眼眶有点发红，“这套不错，外形美观，装潢也不错。就买它了。”
　　　　兄弟俩把这事定下，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爸，我们为您买了好房子，你就安心的住下吧。”寒风中，兄弟俩含着泪，拿出打火机，点着它们刚买的纸房子。
　　　　纸房子一沾着火，立即化成灰，像一个个古怪的精灵，随风漫天飞舞起来。
　　　　为了买到经济适用房，兄弟俩的老爸足足在寒风中排了五天队，最后因心脏病发作，不治身亡。

王有国

的确是上乘之作，海明威的笔法。

雨巷明月

王有国 发表于 2015-4-11 21:20
的确是上乘之作，海明威的笔法。

感谢王老师鼓励。
定稿经张老师推荐，刊发在2016年第1期的《半枝梅文学》里，这是我的闪评第三次在外地发表。特此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