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追求

李福成

                                                                                   终身追求
                                                                                      李福成
       这天吃罢早饭，路大好趴在床头桌上写日记，写道：我成残疾人了——双腿截肢。我虽身残，但我心却全；我双腿丑陋，而灵魂美健……爱阅书，爱写作，将是我终身追求。作于2009年冬。然后，他提笔又写诗，一连作了三首，觉得有些累，放下钢笔。这时候，听到女儿路花进家门，妻子马苏月说：“路花，你给你爸爸又买来五本书啊？你不怕把你爸爸看书看累坏了？”路花说：“像我爸爸成了这样的人，若是闲着容易忧郁，不如闲暇看看书有益；他不会累坏的。让我爸爸成为一个学习型的爸爸，岂不好？”说毕提着书，走进大卧室。
       五本书皆是文学书籍。路大好接过书翻阅着说：“路花，你看看爸爸写的诗，有些意思吗？”路花从床头桌上拿起一个记录本看。她看罢说：“此诗写得有点意思，但缺诗的意境营造……我建议你学写点散文和小说吧，因你干煤矿有亲身经历，比写诗易写……”马苏月走过来说：“路花，别叫你爸爸……现在——”“现在我爸爸愿意看书写文有什么不好？我希望我爸爸成为一个学习型的爸爸！爸爸你——”“我……哈哈！”路大好趴在床头桌上，双手捧书，笑而不答……
       路大好遭际车祸之后，极度悲伤绝望……他躺在市医院病床上闭目打毕吊针，但两眼角仍往外流泪，眉头蹙若拳头般的疙瘩。他想：我是世上最倒霉的人之一，遭了车祸……而肇事车主竟然逃逸了——而我的双腿截肢了，谁来管我？我活着没意思，不如绝食死了……马苏月站在病床右侧捧着饭盒啜泣不已；路花站在病床左侧哭道：“爸爸你吃饭呀，你若是拒绝吃饭——那么我的婚事恐怕黄了。”“你的婚事，怎么会黄？”路大好睁开眼问。路花说：“你要是绝食死了，咱家就没钱打付我出嫁了……”说着说着，嘤嘤哭泣不已……
       路花26岁，在市重点高中任语文教师，找了男友肖卫27岁，两人恋爱约定，婚房还贷由肖卫负责到底，婚房里购物添置家具由路花出资买齐，定在2009年10月1日，国庆节结婚。可在五月里的一天早上，路花给父亲打电话说：“爸爸，我的婚房装修好了，那么你来市里看看婚房吧，好计划着往婚房里购物添置东西。”路大好答应了，就从矿上骑电动车去市路上遭了车祸……他侥幸上身无恙，唯独两腿当场被轧骨折……
       路大好48岁，是矿上的采煤工——而现在，他没双腿了，就不能下井挣钱了……当他听到路花说了“绝食”两个字，且又见女儿哭得如此可怜，于是他说：“路花你别哭了，爸爸为了你结婚幸福，我放弃绝食念头——我一定要把你的婚事办好！你什么也不要怕，你的婚事按约定时日举行。我和你妈一共攒了八万多块钱全部给你，那么你给老家的你二叔打手机说说吧。”路花走出病房去打手机。
       一刻钟后，她走进病房对父亲说：“爸爸，我等我二叔的电话好长时间，他们商量完才给我回电话说，三个叔叔每人给我添嫁妆钱一千元；至于你遭车祸住院的事，说是过两天来看你；另外，我二爷爷那边有四个叔叔，要给我添嫁妆钱，问咱家要不要？”路大好说：“不要你二爷爷那边人家给的嫁妆钱。你二爷爷家那边有四个叔叔，每个叔叔家有两个孩子——而咱家就你自己，我又成废人了，不交往了。你回电话吧。”
       翌日吃午饭时，路花刚把饭盒放在病房床头柜上手机就响了，接听是二叔打来的。路花接过后对父亲说：“爸爸，我二叔打电话说，我爷爷叫你气得高血压病猝发，在县医院抢救着呢。”路大好嘟囔：“谁气谁呀！你爷爷快80岁了，生病是自然现象……”路花把饭盒端给父亲说：“爸爸，先不说这些了，你先吃饭要紧，給。”路大好伸手一挡：“没心思吃，不吃！”
       至晚饭时候，路花把买来的饭递给父亲，他吃了点。忽然，路花二叔打来电话说，你爷爷在县医院抢救无效死了，后天发丧……
       路大好哭得死去活来，起身欲往床下栽头，却被路花抱住……
       翌日下午，路花买来一辆手摇轮椅车和五本高中语文课本给了父亲。他笑着接过书，躺在病床上看起来……
       一月后，路大好出院回家了。他卧在床上，除了吃药外就在闲时看书或拿钢笔趴在床头桌上写点读后感或日记之类的文章，津津有味，乐此不疲……至翌年年终，路大好在省级以上报刊发表小小说三篇、诗歌五首、散文四篇。他看着寄来的样刊和稿费，脸绽笑颜。他晚上睡觉，都在笑……


作者简历：李福成，男，63年生于山东汶上县。中专文化，现邹城市鲍店煤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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