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2 戏殇 文/梦幻田野

李剑

戏殇

文/梦幻田野 戏殇（597字）
　　
　　戏台上，她的唱腔行云流水，吐字珠落玉盘。举足、移步、水袖轻扬，柔媚亮相，无不迎来阵阵喝彩。秦香莲，她演得刚柔并兼。王宝钏，她演得凄美坚韧。花木兰，她演得英姿飒爽。她是乡村剧团的台柱子。只要有演出，乡亲们就像赶集一样，走几十里山路，只为一睹她的风采。
　　可她卸了妆，却是个不敢回家的女人。回到家，必遭丈夫的毒打。
　　当年，从县里回乡探亲的他，一眼相中戏台上的王宝钏，便托人提亲。
　　她穿着大红装，踩着绣花鞋，带着满眼的幸福，入了他的洞房。新婚之夜，他搂她入怀说：从此你是我的人，不准再登戏台，卖唱，我丢不起这个脸。
　　那夜，她一夜未眠。
　　从此她谢幕拒邀，却时常暗中跟着剧团到乡村，躲在离戏台不远的林中，盈袖独舞。
　　他走后，她就披红挂装，登台演戏。他知道后，回来第一次打了她。
　　此后，她登台成了习惯。挨打，也成了习惯。脸上的彩妆，一次比一次抹得厚。
　　一次，她演出后半夜回家，他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再敢去唱，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她卧床半月不出门。
　　他满意地走了。他前脚出门，她后脚登台。戏台上，丞相不满女儿王宝钏下嫁贫寒之人薛平贵，威逼女儿退亲。丞相怒唱：你若不把亲事退，两件宝衣脱下身！她哽咽接唱：上穿日月龙凤袄，下系山河地理裙。两件宝衣穿在身，来世再做戏中人……她改了戏词？人们惊讶之中发现她口流鲜血，一块血肉“噗”地飞出，随之，她一个漂亮的甩袖，像一片秋天的落叶，旋转着柔软身姿，带着凄美的笑，飘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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