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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度闪小说获奖作品赏析之《拷问》) 用第二人称写小说的艰险 文/沈汉炎 冷清秋的《拷问》,我第一遍读完,觉得它不是很好,很疑惑这样的小说为什么能得年度大奖,它跟传统小说完全不一样,散文化的语言,模糊化的情节,第二人称叙述,喃喃自语,如孤夜思妇呓语。只是我在面对困惑的同时,心里隐隐约约觉得该小说似乎有其独特的味道,它的每个字都像小人儿探头探脑,要和我力辩。于是我又带着疑问和思考读了两遍,慢慢觉得它确实有点小意思。 这篇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叙述的视角——第二人称叙事。这是一件很冒险,却也是勇气可嘉的尝试。 首先,第二人称写作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它虽然在表现情感方面比较有优势,能拉近读者的感情,表达抒情、劝解等的效果比较明显,但一般也仅仅运用于书信体文章和个别抒情性散文。而且,它受叙述角度,叙述人的口气以及听话人的范围的局限,很难表达出理想的效果。 其次,阅读第二人称写作的作品也是件困难的事情。因为作者所直接面对的是“你”,除了书信体中的直接接受对象的“你”,其他读者与“你”其实不管是在心理还是在思维上,都隔着一个空间维度,并不能完全像“你”一样感同身受。退一步说,即使是在书信体文章和抒情性散文,即使读者真的是文章中的“你”,在面对两三千字以内的“直接倾诉或告慰或劝诫”还能勉强“恭听”,但如果是长篇大论或啰啰嗦嗦唠唠叨叨,难免有如同面对祥林嫂的哭诉一样,不堪忍受。 而要阅读第二人称书写的小说就更难了。即使经典作品如南美作家卡尔维诺的《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高行健获诺奖的代表作《灵山》、美籍华裔作家严歌苓的《扶桑》、台湾著名作家朱天心的《古都》、法国新派小说代表布托尔的《变》等,也需要有很大的忍耐力和一个安静的阅读环境和心境。最好是如古人秉烛式的夜读。 小说一旦用第二人称写就,它就会自然而然地模糊掉故事背景,淡化掉故事情节;很多小说常用的写法,如心理描写等在此也无能为力;而小说语言也会严重散文化,甚至诗歌化;主观情感过盛,甚至会野蛮地霸占读者的欣赏、判析空间,从而整个小说成了一只深夜中的飘忽的萤火虫,变成孤立立的模糊的一个小点,让读者不得不“敬而远之”。除非作者有惊人的才华,否则小说很容易陷入单调乏味。 所以,用第二人称写文章,尤其是小说,是有风险的,它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 当我再次真认阅读《拷问》时,我想起了卡尔维诺的经典名言:“经典不是我们正在读的作品,而是我们重新读的作品。”我发现这篇小说的视角和写法确实特色明显,在闪小说中是难得一见的经典作品。而成就这种经典既有作者的匠心,也有赖于闪小说文体本身,有侥幸成分。 匠心首先表现在作者“胆大包天”,敢于尝试,她抛开传统的写法,动用第二人称写作,写法独特。其次,作者很狡黠,作者对拷问的具体事件模棱两可,造成多种可能,给读者留下多种猜想的效果,不仅克服了第二人称写作淡化情节的弊端,反而使小说的空间放大。再次,为了避免语言散文化和情节模糊化带来的弊端,作者又竭力刻画突出人物心理和对灵魂的拷问,突出小说思想主题(也使文题相扣紧密),使读者在阅读后恍然大悟,深受震撼和感染。 侥幸则表现在作者面对的是闪小说这种文体,是闪小说成就了它。闪小说字数要求在600以内,这样就自然而然避免前文所说的“面对祥林嫂的哭诉”的尴尬,读者也无需付出巨大的忍耐力,更无须“秉烛式夜读”。 不管是匠心还是侥幸,冷清秋的《拷问》对闪小说而言,具有一定的意义。其文可以作为闪小说某一写法或风格的范例,供闪小说作者、批评者学习借鉴和研究批评。
附原作:拷问/冷清秋
这照片是被你随手抓拍到的。
先前你都没有意识到会是这样。那只是多年来身为记者的一种本能。收集能触动人心的美好,就“咔嗒”一下快门声,如呼吸一般自如无觉。
所以,当晚惨剧发生时,编导立刻敏锐地觉察到这张照片背后,不可多得的新闻价值。凌晨时分的电话,急匆匆地响在你的枕边。那时,你才刚躺下不久,此前连续通宵赶稿,眼珠子熬得通红。
这张照片后来还得了行业内的年度奖项,但是你心里却一直不好受。虽然你明白迟早会有这一天。但,当真正面对一个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时,一种无形的压抑感还是铺天盖地涌来将你淹没。你总觉得是那个孩子的笑容和死成就了现在的你。以及这些荣誉和奖项。
坐在办公室喝茶的你,记忆总被一只无形的手拽到那个上午的那个时刻,那个回首而望的孩子,冲着镜头绽放的一脸纯真无邪的笑。这些无法改变的背景,就压在你办公桌的玻璃下,时时刻刻和你对峙,拷问。你总在想身为一个人,和做为一个记者的良知。
你怎么都无法原谅自己,当时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按了快门,而没做任何的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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