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真实和生活真实在闪小说中的体现

迟占勇

艺术真实和生活真实在闪小说中的体现
------评蔡中锋《鸳鸯名片》和迟占勇《邻居》
作者：文世奎

    蔡中锋的闪小说《鸳鸯名片》和迟占勇的闪小说《邻居》，都是非常成功的作品，都是闪小说家族中的经典性的作品，堪称“瑜亮”之誉，都曾经在国内外的报刊上发表过，深受读者的喜爱。这两篇闪小说在文本上，有共同的地方，也具有一些差别，放在一起阅读，就多了一些特别的意义。
   《鸳鸯名片》和《邻居》的成功在于作者很好地把握了闪小说“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特点，设置故事情节，通过虚构的生活小事对生活中的不良现象进行揭露或讽刺。这种以小见大的独特视角，恰恰又是作品的一大亮点。
    由于受到篇幅的限制，闪小说的选材特点决定了其情节的单一性。因此，闪小说的情节构思的规律：越是在单一中表现出了丰富和曲折，那么它的人物形象就越丰满内涵就越深刻。如何才能在单一的情节中又能突出闪小说的一波三折的变化呢？《鸳鸯名片》和《邻居》各自体现出了自身的特色，通过多种手法的运用和巧妙的构思设置故事情节，从而增强了闪小说的可读性以及艺术性。
    在《鸳鸯名片》中，作者开门见山就告诉读者，自从发明了所谓的鸳鸯名片以后，自己办事就很顺利了。一开始就给读者设置了悬念，吸引读者的注意。很容易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这张名片难道有特异功能吗？随着情节的发展，作者揭示了名片的奥秘，原来，名片的一面是我的名字，另一面是市长的名字。在这里体现了作者在艺术上的创新能力，非常强，体现了一个“新”字，给读者带来了新鲜感。我故意把名片拿反了，送给局长，然后，经过对方的提醒，我改正了错误。在这个递送名片的过程中，我向对方暗地里传达了一个信息，我和市长具有某种程度上的关系。在这里，写出了我的行为很奇特，体现了小说的一个“奇”字。作者的智慧表现在我递送名片的一正一反的错误的行动上，通过对方的参与，恰到好处地表示了我的特殊的身份。局长是聪明人，知道官场中的潜规则，上级领导的某些事，该装糊涂的时候，要装糊涂，“难得糊涂”是官场中的一个为官之道。我与市长的关系，就在这样的潜规则的状态下，从而获得了一种特殊的效应。我找局长办事，就由困难变得非常容易了。借用这个潜规则，我又找刘县长办事，也是一帆风顺。作者用两次办事的成功，表达了自己多次运用这样的办法办事，并且，效果也是非常好的。在这里，表明小说的一个“深”字。也就是说，该小说的内涵的深刻性，就得到了比较全面的反映。我与市长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是夫妻关系，还是情人关系？作者没有写出来，这是一种虚的手法，然而，我在办事的过程中，以虚化实，确实帮助我解决了不少的难题，从而帮助我获得了重大的成功。在这里，体现了小说的一个“神”字。由官场中的办事难，到官场中的办事不难，难与不难是相对的，哲学意识也包含其中了，作者通过短短的文字，表达得淋漓尽致。该小说，可以说是巧夺天工。在这里，体现了小说的一个“巧”字。故事情节的典型性，就达到了极致。全文短小精悍，还体现了一个“精”字。小说虽然很快就结束了，但是，由于作者留下了一个我到底是谁的悬念，也就是给读者了留下了空白，形成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引人深思。
     作者在该小说中，还运用了反复的手法。全文本来就很短，运用了反复的手法，就更加醒目了，其作用如下：一是加强了该小说的讽刺效应，二是表明官场上的某种潜规则已经成为了一种普遍的现象。强化了个别官员，自以为是，表面聪明，暗地里愚蠢的丑恶形象。另外，该小说中还运用了双关语的手法。“这？不对吧？”这一句，一种意思是说我送名片拿错了，另外一种意思，是告诉读者，我的行为是错误的行为。
     总的来看，该小说很容易给读者形成一种书写官场智慧的印象，小人物的大智慧，从我的言行中得到了较好的体现。其实，更加深刻的内涵则是讽刺了官场中的一些不良的现象。当然，深刻的内涵是隐藏在文字深处的，这恰恰体现了文艺作品的战斗力和艺术感染力。


     一部作品仅仅是艺术手法的出色还是不足够的。文艺作品除了应有表现生活的特性，也应有反思生活，启示生活的功用。《邻居》的“出类拔萃”，似乎就在这里了。
     在《邻居》中，作者设置了一个自然环境，全文相当于生活中的一个片段。“我家住在顶楼，七楼，后面有个十平米的平台，与邻居只隔着一面2米的小墙。”该小说就是在这里开始演绎的。“只听到邻居说话声，从没见到过长得啥样。”我和邻居的自然距离，只隔着一面小墙，但是，我们彼此之间似乎远在天涯。
     事情的起因很平常，就是一件生活中的小事而已。该小说中这样写道：
     我丢了钥匙，妻子回了娘家。百般无奈中，我想到了邻居，不知人家同意不同意呢，我怀揣着忐忑，敲了敲门，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漂亮的年轻的女人的面孔：你找谁？”

　　“我是你们邻居，我的钥匙丢了，你看，能不能从你家翻墙过去……”

　　“邻居？”女人稍微把门拉开些：“是真的吗？我可没见过你呢。”

　　“真的真的，我真的不骗你！”我的汗都下来了。

　　女人笑了：“那好吧，你可别骗我。我不是引狼入室吧？”

　　“你看我像坏人吗？这是我身份证，喏，我在报社上班。”我掏出身份证给女人看。
    这一段文字，再次强化我和邻居彼此之间，确实是陌生人。邻居怀疑我，担心我欺骗她，心理上有些犹豫。她也没有见过我，照应了开头，“只听到邻居说话声”。为了证明我的可靠性，确实是“女人”的邻居，我拿出了身份证和工作证，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努力表示自己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具有一定修养和品德比较高尚的人。

　　“女人终于放行。我不费吹灰之力就翻过墙来，从窗户进了自己的家。”事情的发展，作者就比较简略地介绍了。这里，又为后文埋下了伏笔。

　　“妻子回来，给她告诉了这件事儿，我们忽然就害怕起来，这么矮的墙，他们可说来就来了，谁知道这家的男人咋样啊？”我能够很轻松地从邻居家里翻墙过来，邻居家里的先生，也能够象我一样轻松地过来。事情的高潮，作者没有写我很感激邻居对我的帮助和支持，却写了我和妻子的担忧，有一种创新的意识包含在里面。表现了作者的一种高超的写作技巧。我和妻子的想法，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邻居帮助我解决了问题，这是事实。我们的担忧，也是事实。我们想到的是，对方很容易就能够进入到我们的房间。高潮写得比较简略，但是，内涵却丰富多彩。这里，仍然为后文埋下了伏笔。

　　结局有些出人意料之外，“过了几天，我找人拉来材料，来到平台，准备把平台封起来，这时，我见邻居两口子也在与工人忙乎着封平台呢。我看了那家男主人一眼，他也正看我呢，我们快速地各自撤回自己的目光，我的脸有些烧，他也是吧？我想。”我和邻居不约而同地都在封堵我们彼此之间的平台。作者通过我想的内容，有意无意地表明了我们彼此之间的不信任的永恒性。我的担心和害怕，恰恰正是邻居的担心和害怕。这样的结局发人深省，犹如画龙点睛之笔，探讨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的一个重大课题。
    小说中，我和邻居由陌生---熟悉---陌生，这就是小说中的一个线索。同时，这也是该小说情节向前推进的一条红线。其中的熟悉，也是指相对的熟悉。邻居为我提供了帮助，让我翻墙过来，进入了我的家里。但是，我们并不是由此而更加熟悉，反而因为某种原因，我们仍然封闭了彼此之间可以加深友谊的途径。作者是站在中性的立场，在小说中表达自己的看法和见解的。给读者创造的艺术价值，是巨大的，是让人难以忘记的。从某种程度上说，作者也是借这个小说，向社会呼吁，人与人之间是应该互相帮助互相理解的，而不是互相戒备，互不理睬的。小说中的现实穿透了时间和空间，邻居帮助了我，在某种程度上创造了精神财富，最后，我们还是互相抛弃了继续创造精神财富。作者通过艺术创作，把能够创造精神财富的文明人，又还原到低等动物的原始状态的生活之中了。小说中的现实，也恰恰是某些地方的生活中的现实。这篇闪小说的经典性和世界性，就从不足600字的短文中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

     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是一个老掉牙的文学话题。结合实际，在这两篇闪小说中讨论，也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真正有意义的文学创作，真正有生命力的作品，必须是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完美统一，也只有在这两种真实的共同铸就下，文学创作才能显示出强大的精神力量。文学创作中，只有充分体现出真实的特性才会使文学创作活动呈现出可信性，才能具有动人的艺术感染力。《鸳鸯名片》和《邻居》都在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结合上，处理得比较完美。两者的艺术真实来自于生活真实，所以具有了震撼人心的力量，引起了读者强烈的共鸣，从而激发人们去重新体验生活中宝贵的感情，享受生活所带来的乐趣。在具体的创作实践中，两位作家审美地反映生活，不仅反映出了生活本身的丰富性、复杂性和新鲜性，而且将生活的本质体现在自己的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里，也就是从生活真实中诞生出了艺术真实。

     在《鸳鸯名片》中，在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比较完美的结合的前提下，作者偏重于艺术真实的表现形式。在创作实践中，艺术真实的根本要求，就是要发掘和表现社会生活的真实及其所包容的内蕴。“艺术真实是对生活真实的超越与飞升，作家只有在广泛观察与深刻体验社会生活的基础上，认识和感悟其内蕴—主要是本质性的东西，并予以提炼与集中，才能创造出艺术的真实。”《鸳鸯名片》在现实生活中，广义性的可能存在，或者，将来一定会出现，狭义性的存在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鸳鸯名片》的艺术真实，是符合当前的现实的生活真实的。很多优秀的作家，可能都有一种共识。任何艺术上真实的作品都不可能穷尽生活真实，生活真实是一种无限的存在，艺术真实只能是这无限存在之有限的相对的反映。这种反映应注重体现真实的现实关系，真实的人物性格以及真实的生活感受，要注重对艺术形象的个性刻画和强调典型在文学艺术中的地位。《鸳鸯名片》在文本中达到了以下要求：细节的具体，特征的鲜明性，内容的逻辑性，关系的整一性，价值观的认同性，从而增强了自身的典范性。《鸳鸯名片》从生活真实出发，善于发现、选择、提炼与融合，善于把生活中那些最有价值、最有意义的东西表现出来，尽可能深广地反映现实生活的价值，并在此基础上审美地体现出艺术真实，从而达到了艺术上的更高的境界。
   
    在《邻居》中，在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比较完美的结合的前提下，作者偏重于生活真实的表现形式。《邻居》与真实生活最接近、最形似，类似于有人提出的原生态文学。也可以说，好像是用器具从生活的长河中取出的一个生活场景。作者对原始生活材料进行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严格筛选，根据总体艺术构思，进行取舍、调整、整合和精心构筑，与艺术真实有机地融合，表现出了一种创造性的高于真实生活的境界，达到了一种新的生活真实，提升了文艺作品对生活真实的积极的冲击力。

　《鸳鸯名片》和《邻居》，风格有所不同，各有侧重，各有所长。两篇作品在闪小说家族中的代表性，是非常突出的。在以后的创作实践中，必然有更多的闪小说作品，与《鸳鸯名片》和《邻居》一样，成为中华艺术长河的瑰宝。
　



职业，教师，国家级教研员，文学评论家，重庆永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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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勇作家好啊，上面没有作者的名字哟。作者，文世奎

迟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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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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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敬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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