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轨道

火树

五个人并排绑在铁轨上，夹在中间的小黑胖子就是我。冰冷的铁轨带给人死亡的震撼。
我属于那种火没燎到眉毛不知道急的人，在另外四个人哭号、挣扎的时候，我极力保持冷静，并且很快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四个人是穿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绳结就在我的嘴边蹭来蹭去。而我呢，则被自成一体地绑成粽子。也就是说，我掌握了那四个人的生死，而自己却注定要成为车轮下的一滩血肉。
怎么倒霉的总是我？感叹命运不公的同时，我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四个人值得我救吗？
紧挨我右边的是我老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和她过了不到百日就仇深似海了。还不是因为我薪水挣得少，又缺少小资的浪漫。就为这，她没少甩我脸色。每月刚发工资，我可怜的钱包就被她搜刮得连包烟钱都不剩。
最右边的是我丈母娘——我跟这个老妖婆不共戴天！从我跟她闺女谈恋爱，她就瞧不上我这个小职员，满脸的鄙视，处处刁难。我老婆堕落成这样，她肯定没少使坏。
紧挨我左边的是科长——刚踩着我肩膀爬上去的。除了溜须拍马，他还有什么本事？没有他，科长的位置铁定是我的！
最左边的是局长。我辛辛苦苦干出的成绩都算他的，有点什么差错，屎盆子直接往我头上扣。这个吸血鬼！
铁轨剧烈地震颤起来，死亡快车飞驰而来，呼啸声中夹杂着惊恐的尖叫。到底救还是不救？乱麻似的纠结中，我莫名地感受到饭菜的香味、被窝的温暖、肩头的鼓励、办公室里的嬉笑……
得，算我没囊没气。最后关头，我把心一横，张嘴咬住绳结……你们认真活着吧，以后想起我，一准儿后悔当初没好好待我……牺牲的悲壮淹没了恐惧，我紧闭双眼，热泪滚滚……
隆隆的巨响滚滚而过，我飘浮起来，没有丝毫痛苦。多么奇妙的感觉，莫非已到了天堂？
哇，天堂！我兴奋地张开眼睛，看见四个熟人正七手八脚地帮我松绑。一个沮丧的黑点飞快地逃向轨道尽头……

——2012-12-7

SXS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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