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

冷清秋

放弃

文❤冷清秋

天蒙蒙亮就被叫醒了。脚步走的很不情愿。

    街道泛着青幽幽的光，四周静悄悄的，偶尔蹿过一只猫，或者驶过一辆车，也很快无声无息。我背着书包懒洋洋地走着，走着。

    拐过弯，巷口的招牌下就是卖鸡蛋灌饼的，每天早上我都是那里的常客。

    店主抬头，看见我眉眼里都漾着暖。二话不说揪了个面剂子开始擀饼子，我注意到面剂子还是比平常大很多。葱花和芝麻也撒的很慷慨，刺啦声中，看着他熟练地翻转，挑了个大个鸡蛋磕开，灌进饼里。香味肆意朝鼻孔钻。

    原本就睡不踏实，夜里又被一再掖被子，叫起夜撒尿，一整夜几乎都没怎么睡。此时的我一点胃口也没。我把钱递过去时才醒悟少个收账的，随口问，今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他憨厚地笑笑示意下面板角装零钱的盒子，自己来吧。天冷生意少，我一个人中。她身子骨弱，让她多睡会。

    的确冷呢，我缩缩脖子和往常一样，站炉子边默默吃饼。

    饼快吃完时他说孤儿院来了个丫头……默了一会儿，他望望我，又扫扫我的书包说，模样看上去很周正。看我不吱声，他似乎来了兴致。停下手上的动作探过身儿来。身子也没啥毛病，刚满六岁。父母都……

    我摆摆手打断他，不了。还是不了。

    为啥？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啊。他搓着手疑惑，我们家英子如今都会帮我数钱了。小娃们长得快，这才多久啊英子啥都学会了。低着头想了会儿，我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往回走时，车多了，人也多了。太阳升起来了，弱弱地洒下些淡淡的暖。菜市场那儿买了她最喜欢的小笼包和豆浆。打开家门，她正靠着窗子发愣。

    我把东西递过去笑，妈——哎，饿坏了吧？你快吃饭吧，我去写作业。

    她惊醒般站起来叮嘱我，去写，快去写！我娃好好写，当个三好学生， 别让老师批评。

    我轻轻地嗯，视线避开书包皱折处那团暗红，触目惊心的暗红。原本央了好几次让换个新的，她不让。她在水龙头下使劲搓着说，小孩子家，书包还能用，换啥。脏了洗洗不就好了。

    印迹终是没洗掉，就像那时惨不忍睹的现场似的，时时提醒着，让我的心抽搐、拉锯。

    别说她一个婆娘家，就是我也实在不愿再回忆这揭伤疤的疼痛。幸好得了失心疯！我一直在心里暗暗替她庆幸，不然一定会和我一样夜夜无眠吧。

    掏出儿子的书和作业本，摊开。开始我的每天一记。

    也只好这样。尽管这一天天的没啥新意，好在她兴致很高，乐此不疲。让很多时候，我都会产生错觉，以为死去的是我。儿子和她都还好好的。

    但现实很残酷。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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