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炉》文/笔嘴

栾加合

                                火化炉
                               文/笔嘴

        大过年的，竟然排起了队。
        我平躺在一个一头宽一头窄的盒子里，三天了，儿子好像包了红包，走了后门，我才破例被推到了烧炉口。
        五天前，孙子还抱着我的双膝，要我给他去买过年燃放的烟花，答应过孙子的，还没买呢。突然就咳嗽，突然就浑身疼痛，突然就喘不动气，突然就发烧得牙齿不停地打咯咯，瞒着家里人私借给袁大头的钱还没去要呢。三年了，女儿，女婿，外孙三年没回家里来了，终于放开了，说了今年一定来家，还没来家呢。
        雪花不停地飘着，高大的烟囱不停地冒着烟，站着的人都白条布挽头，都戴着口罩，从头到脚都一身白衣，都腰扎麻绳，分不清哪个是儿子，分不清哪个是兄弟，分不清人模样了。
        唰。炉门口开了。
        唰。炉门口闭上了。
        滋啦滋啦地响。
        我那篇文章还没写完呐。
        我肚子里还怀着七个多月的孩子呀。
        我还没结婚呢。
        我的车贷、房贷还没还完啊。
        我大学毕业好不容易才应聘上工作哇。炉膛里躺着的人们扭动着身子，有的还仰坐了起来，呲牙咧嘴，蹬腿舞臂，眼睛里冒着火哭嚎。
        天呐。我的心燃烧了起来，我也哭了。
        (2023.1.15凌时15分于笔嘴书屋)

作者简介：
        笔嘴，本名栾加合，山东高密东北乡人。莫言研究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业委员会会员，中寓闪高密市东北乡笔嘴书屋闪小说创作基地主任，中国闪小说十大新锐作家，高密东北乡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中国闪小说专业平台闲泉文学社副社长兼执行主编，孤山泉诗社常务副社长兼执行主编、秘书长，《红高粱》电视剧群演执导兼演员，参演过多部影视剧，出版小说集《花脖子》、散文集《走过昨日的印象》、诗歌集《一路奔跑》、闪小说集《心归》《秫秫》、长篇小说《紫秫秫》。

                  ——读笔嘴《火化炉》有感
                                 文/梁闲泉

        我以前有个关于闪小说的论文，标题是《闪小说是印章艺术》，读了笔嘴的新作《火化炉》感受很深，就把旧文翻出来了，那论文的第一章是：“印章是玉石做成的，要有沉甸甸的份量（观点）”
        闪小说得有犀利如刀的硬度，不惜在社会和人们心灵问题上留下自己的“刀痕”。它要敢于介入社会现实，不能对老百姓关心的问题失语。
        闪小说当然什么都可以写，但主要的，我以为还是要写当下人们的生存状态，写转型期国家、时代的新价值观以及生活气息。
        当下之中国社会正处于五千年来变化最急剧的时代，我们恰逢其时。这就是闪小说文体的天时、地利。应当说，就反映社会问题（事件）的迅捷性上，比较长小说而言，闪小说确有优势。
        的确，现实离我们太近，写起来就难免带上了某种情绪的痕迹。这又有什么呢？文学和审美有各种向度，情感也是其中之一。
        闪小说主要是给大众看的，大众要我们做什么呢？
        一般地说，反映当下的，来自底层的，那些无法言传的感觉、瞬间、欲望，是人们喜欢的。闪小说人作为最开放的写作主体，要有足够的吸纳能力，捕捉能力，把今天城乡未加整理的新冒出来的观念时尚、意志欲求、新习俗新语汇，带着尘土味儿饱满地表达出来才好。
        陈旧的意象，钝化的感觉，萎缩的叙述话语，老掉牙的故事，不管用怎样优雅的方式讲述，都不会动人了。作品要超越故事层面，体现出人的“本质力量”才好，也就是说要有观点。
        笔嘴是2021年的中国闪小说十大新锐作家之一，一年来，其扎根于中国闪小说高密东北乡创作基地，以《闲泉文学》（公号）《青草湖》（杂志）为平台，为中国闪小说其实也是为中国文学奔走呼喊（高歌猛进），亮出了不俗的成绩单。
        笔嘴昨天和我说，高密东北乡作家协会拟定于今年三月出版两本书《青草湖》《孤山泉》，并要我《孤山泉》一书题写书名，我得赶紧练字呀。
        刚刚过去的三年的“闭门”抗疫，仿佛禅师的闭关修练，现在出关了，可以大展拳脚了，噢，改一下，应该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魚跃……闪小说界有笔嘴这样的一方翘楚，当然是闪小说文学之幸。
        说的多了，收笔。哎，听说有爆竹味道的春节（在有的地方）终于又回来了，耳边就幽幽然响起了几句话，作为结尾吧：
        爆竹声中一岁除，高密东北有翘楚。中国文学腾飞日，总有新锐（笔嘴）换旧符。
        (2023.01.15早于杭州益借斋)

                               荒唐，不荒唐
                                   文/王建刚

        一篇学术论文，所讨论问题的重要性，决定了论文发表后被关注或引用的程度。同样，一篇小说，主题的重要性，是衡量小说文学或社会意义大小时不可缺少的指标。
        俗话说，人死为大，人死之后，所有恩怨或过结都可以搁置一边，更何况死于新冠——当下最大的话题，这岂不是大上加大？小说《火化炉》的高度一下提高了。
        生死无小事。尊重死者，死后会举办各种悼念活动，包括守灵、告别、火化、安置骨灰，等等，所谓入土为安。这些仪式，不论大小，其实是给生者看的，或者说是一种教育。这篇小说，作者却发挥想象力，死者自己观察死后发生的事情，借死者之口发声。这样处理，好处在于可以说想说之说，真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以说真话，发自心灵，可以调侃，甚至荒唐。
        已经持续三年的一场疫情，从清零到放开，来得太突然，医疗跟不上，很多年长者转为重症甚至死亡，火葬场忙得不可开交。小说主人公就是这些不幸者中的一员，死得突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死不瞑目。就在即将被火化的瞬间，生前生活的不易，无奈，无助，受到的不公正对待，还有亲情，放不下的担子，没有完成的目标，理想，等等，一起涌上心头。死人在火炉里坐起来，哭嚎，情景荒唐至极，读者却完全可以理解、满怀同情。
        闪小说限于字数，和诗歌相似，更适合启发式书写，或者叫开放式书写。一个成功闪小说作品的高明之处，在于利用写出来的部分，启发读者去领悟作者没写出来的部分，这一点，《火化炉》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2023年1月16日写于新加坡)

栾加合

感谢梁闲泉、王建刚两位老师的点评。

邱天

拜读。

栾加合

邱天 发表于 2023-1-28 15:48
拜读。

邱老师过年好！感谢！

邱天

栾加合 发表于 2023-1-29 00:11
邱老师过年好！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