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额外任务》

肖福祥

小小说《额外任务》
文/肖福祥
自卫还击胜利撤军后，一九七九年下半年我们没有再驻扎在崇左原来我们出发时驻扎的那个地方了，又另外选择了一个野战基地，每天进行紧张的基地建设和支援各边防部队工兵作战的工作，任务繁重。
一天上午，我布置完车队一天所有的正常工作后，下午部队计划处车管员又突然额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要我派一台车去南宁火车站接人。
“队长，后勤处刘管理员的爱人来部队探亲，现在到南宁火车站了，你派一台汽车去把她接回部队来吧。”
我们那个新野战基地，离南宁火车站120多公里，离崇左县城50公里，不通公交车，接人送人全靠我们车队的汽车接送。
军嫂还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真正的军嫂。自卫还击前，她爱人回老家探亲，两人刚办完结婚证，还没有来得及举办婚礼，部队来电电令她爱人火速归队参战，她爱人只好答应她等部队参战后来部队完婚。
谁知我们撤军后暂时回不了后方原来的部队了，而是留在了前方组建新的基地。
没有办法，她爱人只好答应她来前方基地完婚。
“队长，又有任务？”
“又有任务。”
“我去？”
车管员的这个额外任务下午下达给我的时候，我们车队的车辆上午都已经全部派出去了，我的身边已经再没有别的车辆可以派了，只有他这台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汽车。
这天的前二天，我们派他去一个边防部队执行任务，跑了整整两天，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
“你出车已经跑了整整两天了还没有休息，还能坚持吗？”
“我能。”
“注意安全。”
“是。”
司机是我们车队自卫还击时立过战功的一个非常好的老同志，老司机。
我们的这支部队，是自卫还击时广州工兵在广西前线临时组建的一支专门负责广西前线各参战部队工兵作战的部队。
自卫还击开打时，我们把他派属给了参战的一个军，军把他派属给了下属的一个师，师把他派属给了下属的一个团，团把他派给了下属的一个工兵连。
总攻开始时，他们连前方的地雷还没有完全排除，连长命令全连所有的人，不管是排雷人员还是后勤人员，不管是本连人员，还是配属人员，每人踩一条排雷的路踩过去。
战场上，配属人员人生地不熟，最容易被打散，他被打散了。
边境上，双方的地形一样，边民一样。他分不清楚地形哪是哪，也分不清楚那些边民是我们的边民，哪些不是我们的边民。他白天不敢见人，晚上又常常走错路。那年6月，我们撤军都两个多月了，他才从医院归队。他昏死在我方边境的一个山坡上，是一个边民救了他，把他送到了我们的野战医院。那天他从野战医院归队时，见到我们的第一眼就是泪流满面。
评战功时，我们给他立了战功。
南宁到我们部队的那120公里公路，南宁火车站到南宁飞机场的那几十公里公路很好，很直，很宽，柏油路，很好走。飞机场到我们部队的那几十公里公路，路很直，也宽，但是是砂石路，是土路上铺着石砂，不是柏油路。
那天，他在南宁火车站接到刘管理员的爱人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当他走过飞机场走到广西扶绥那一段公路时，已经是晚上了。
那天晚上他的车速都很快。
当时，正是广西伏旱时。
那天晚上他走到扶绥段那一段公路时，公路上有一处附近的老乡们横着挖了一条又宽又深的水渠，放水抗旱。
他去南宁的时候是没有的，是老乡们晚上临时挖的水渠。
他发现晚了。
当他想制动时，汽车没有刹住。
“哐当。”汽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刘管理员的爱人从车上副驾驶室重重地颠簸了下来，狠狠地摔到地上，摔破了脾脏。
部队将她送到崇左野战医院抢救，终因伤势太重，没有抢救过来。
司机的这个事情太大了。
后来的事情，让我很无奈。
战后，部队为了给一部分立过战功，又年龄大了，不能提干的老兵解决编制问题，下达了部分转志愿兵的指标给他们转志愿兵。
他原本完全符合条件，但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太大，我们毫无办法。
他非常可惜地错过了这个机会。
“领导......”
那年他老兵退伍，离开军营我们告别时，我看到他一步一回头，非常恋恋不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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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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