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半生

一任寒江雪

山村的太阳总比韩笑笑起得晚。当它擦亮山尖时，笑笑已忙完所有的活。
“爸，午饭在锅里，我要赶车去县里报道，晚饭我回来做。”
爸爸滋口酒，哼了声。
“大孙女，好好学，考上大学，就见到你妈了---我知道你做梦都想她。”瘫痪多年的爷爷弄湿了笑笑的眼窝。            
    笑笑是全县小考状元，县里为此奖励她一千块钱。
马尾辫荡来荡去，荡得阳光颤颤巍巍。突然笑笑感觉肚子一阵阵坠痛，“最近怎么了？”笑笑绝望地看着公交车，佝偻成煮熟的大虾。

“韩笑笑。”无人应答。班主任急于想见这只金凤凰。
   “韩笑笑。” 第二天仍无人应答。却有人窃笑。
一辆小车急驶在黄昏的乡路上。
“老人家，请问韩笑笑家在哪儿？”班主任从车里探出头问。“这么快就来喽?咳---”几个老人继续唉声叹气。
“小朋友，韩笑笑家在哪？”小男孩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一道闪电刺破乌云吐出诡异的火舌。小男孩消失在火舌弹回的瞬间。
一切都在班主任进屋的一瞬固化成赤裸的雕像。
“老师……”坐在炕上的笑笑泪如雨下。怀里刚出生的婴儿哭声微弱。爷爷张大嘴巴无声呼号。爸爸滋着酒。
“谁敢抱走我重孙子！”俩老人拽个男孩趔趄着直奔向班主任。“我告诉你,他爸妈还有笑笑妈都打工去了，俺孙过两年也去，这娃我们能养活，不送人！”俩老人大有拼上三代人命的架势。班主任整个人都蒙了。眼前晃着小男孩火舌中的遁影。
“老师，加我微信吧，网名是‘我的后半生’。是我妈起的。”
窗外一声雷炸。大雨泼湿一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