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樱花开
文/月照流水
已经过去十六年了,时光不断把今天推进昨日的废墟,让废墟化作尘世里留不住的烟火,或者,是记忆里一缕抹之难去的流连。
山河大地,在春日的暖阳里再次绽放出蓬勃的盎然。可是每年这个时候,只要一闭眼,我就会想起你。
你的世界,春天又来了吗?
囡囡,我的女儿,已经五岁了。她会在这个时候问我:爸爸,桃花开了吗?我常常看着她的脸,自己却跌进记忆的深渊。
第一次相逢,就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明月湖的长椅上,你正在凝神看《席慕蓉诗选》。后来,我每次想到那一刻,都不觉要读一遍: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一个孩子的球滚过了你的脚边,将要跳向湖里,你迅速站起,顾不上把书放好,但自己却跌倒了。不!是故意跌倒在我面前!我抢到了球,扶起了你,把长椅旁一树的桃花也震得瑟瑟如我心房的弹跳。你看着我,海棠般的安静,我却呆呆地看着你清澈的大眼。
我,李晓雅!你说得很轻,像草坪上掠过的最柔和的风一缕,却在我心上刻上了永远抹不去的深痕。
那一年,我大四,你大三。
我毕业去了南方,你说你也会来南方。千里的距离,成了斩不断的连绵,成了短信、QQ里无数次丈量的空间。
武汉的樱花大道,我们走过了多少次?我从来对数字不敏感,但我记得你的每一次微笑,每一次如绽在身旁的樱花浅浅地含蓄的笑。
你说,生如樱花之绚烂也就够了。我微笑,只是用眼看那雪白的略带丝丝粉红的朵朵娇颜。
“打算去看樱花吗?”现在,婉在轻轻地问我。
她知道,我曾一度每年都要去看回樱花,去武汉,我们曾经走过无数次的樱花大道。
她,是在你离开十年后,伴着我白发母亲哀求的泪水而来到我身边的。我不想结婚了!我觉得我已经破碎得再团聚不起。或者,我是更愿意在煎熬中等待,就像那年,我在车站把你的手机等到“无人接听”。
你的宿友告诉我,你“出事”了!我的心,就突然感觉到很空,是余生的很多日子也永远无法填补的空。
我们约了,你来南方见我父母,然后我送你回武汉一起看樱花的。你爽约了,李晓雅!
后来,我一个人漫步在樱花大道,总不断地喊你的名字。洁白的樱花,像飞舞的蝴蝶,似乎在诉说生命的忧伤,也像在生命的舞台尽情飞扬。那是你吗,李晓雅?
宿友说,那天你特别美,穿了长长的白裙,像一个美丽的蝴蝶飞向车站。我知道,你是想把美丽带到我住的南方。
我不能接受那个瞬间你的飞扬,永远不能!
一个孩子闯红灯,你飞过去,架起了一道彩虹,让他踏进生命的阳光,却把自己消黯于一辆车的碾压。
四月的樱花大道,年年人一样多,年年花开得一样。每年我都戴上《席慕蓉诗选》,选一个幽静的地方,问樱花:爱是什么?什么是爱?
我告诉婉,今年不去看樱花了。没告诉她的是,我刚刚读过的诗几行:
假如爱情可以解释,誓言可以修改
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
那么,生活就会比较容易
假如,有一天
我终于能将你忘记
然而,这不是随便传说的故事
也不是明天才要上演的戏剧
我无法找出原稿
然后将你将你一笔抹去
爸爸,四月只有桃花开吗?女儿打开书房的门,把头探进来问。我喝了一口绿茶,告诉她:还有樱花。
我没有告诉她的是,我还写了一篇《又是樱花开》的文章。
作者:龚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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