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赛散文组021号【"德阿杯"全国散文有奖征文】 太行深处三月天

山西唐风

　　太行深处三月天
　　山西唐风
　　
      我相信，春天有着无比博大的情怀，都市和山村同时被她涂抹得花枝招展五彩斑斓，在城市的街头和公园赞叹过玉兰花后，我就闪进了太行山里，走进一个叫孔庄的小山村。
　　蜿蜒的山路，把眼前的景色剪辑成不同的风格，峭壁险峰的雄浑，仙界云海的梦幻，银翘漫山的狂放，桃花数朵的清新。是的，山桃花正艳，山坡、沟底、河沿，像落地的云霞，粉得纯粹，粉得像我心目中的桃花，全不似山外的桃花淡成轻轻的一抹，一度让我怀疑儿时的课文。进了山才生发出感叹，民谣里的唱词不自觉冒出喉咙：“桃花花你就红来，杏花花你就白。”
　　山外的桃花下，从来游人如织，千张人面，万朵桃花，只是少了一个叫崔护的诗人，少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感慨。诗还在，桃花也朵朵，人影也绰绰，故事和情感却只留在千年前的那个柴门外。镜头里的桃花和笑脸总不如诗歌里的浪漫，定格后就忘了，哪像诗，随时随地都能细细回味，在心头把玩酝酿发酵，流淌出幽幽情怀来。
　　山里的桃花不挑不捡，悬崖上，石缝里，沟沟畔畔，潇洒率性，你想走近却是不能，沟壑阻隔，荆棘挡道，不妨就或远或近默默地看着，看她春风里娇羞绽放，看她风雨中零落成泥，只是看着，不去亵玩，让她活得纯粹。
　　连翘也是山的女儿，越是陡峭的地方越是密匝匝一片，像金色的云朵，我只在春天的时候凭着这靓丽的色彩，判断这是连翘，盛夏漫野翠绿，连翘还在，我已相逢不识。秋天，山里人采摘连翘，黄花灿烂后，连翘原来还有更深沉的馈赠，浅薄如我却只记得她黄花的模样，秋日里那还能觅得它的影子，哪如山里人，知情知性！也许因了同一方水土，山里人和山里花有了相通的心性。
　　山路飘飘绕绕牵着我的手，走近孔庄，喇叭声远远传来，世外桃源刹那间有了红尘的气息，侧耳细听，是在宣传森林防火法规，转过弯，看见了汽车，看见了人家——小苗农家乐！几个人站院里招呼一声：“有人吗？”出来个系围裙的女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来了？”。
　　“哎，来了，有烟吗？”
　　“有！不卖。”
　　我们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男主人闻声走出来，笑着问：
　　“你们有火儿吗？”
　　“有啊！”
　　“拿出来吧？！”说着指一指墙上，一条鲜红的条幅，上写“严禁携火源进山。”原来男人是护林员，难怪汽车上架着喇叭，一遍遍广播森林防火，一行人哈哈大笑，掏出随身的火机。
　　“出山时再来找我拿，要不进山前在我家先过过瘾？”说着话，掏出烟来散了一圈。
　　吞云吐雾在农家院转了一圈，里里外外座椅不少，有不少的灰尘，显然很久没用了。我们买几包方便面买瓶酒，健谈的女主人先递过方便面，拉开了话匣子。
　　“你们算是问对了，方圆十里只我这还有东西卖，就这也半年没进货了！”
　　“为啥？”
　　“没人了，没人了！附近部队人调走了，只留了十来个，254仓库管理处也减员了，火车站整合铁路职工不剩几个了。原本进山旅游的河南游客，因为车站不办理客运，也没有了。”
　　山里人往外走，人少了，我很理解。不办客运，阻止外面人走进山里，我不明白。
　　“为什么？”
　　“为了安全呗，旅客进出站都要横跨铁路，铁路部门怕出事，干脆连这最后一趟慢车也不让坐了。”
　　“怕咬舌头就不吃饭了？”
　　“是呀，你倒说说这个理儿。关键是咱这儿公路又窄又险，这一来苦了村里人了。给，酒，你们，开车可别喝哦！”
　　男主人瓮声瓮气道：“少说两句吧！”却又忍不住主动告诉我们：“旅游是咱山村的命根，能坐火车的时候，哪一天没有几十人来咱村，周末能有一二百人，周六来，礼拜天走，吃住在农家院，黄金周一天还来过500多人，17个农家乐住得满满登登。”
　　男主人眼睛透过烟雾，望向远方，仿佛那段辉煌就在不远处。
　　走出小苗农家乐，村里的路高低蜿蜒，一侧墙上绘画着中国梦，勤俭，节约，爱国等宣传画，剪纸风格的画和山村很搭调和谐，一路几个农家院都关着门，门口招贴画已经褪色，一角耷拉下来，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正宗土鸡、山韭菜鸡蛋、小蒜炒小米，野菜，山葡萄酒。
　　几树桃花梨花从院子里探出来，打量我们这群少见的客人，一个崭新的高大院落出现在我们眼前,孔庄书院！
　　书院是孔庄旅游正旺的时候，山外有人投资建设的，原本打算建一个游学，讲课，兼顾旅游住宿的场所，怎奈生不逢时，眼看装修进入尾声，对外的大门轰然关闭，人们期待的剪裁仪式也就遥遥无期了。
　　书院关着门，门前几丛翠竹，三两树桃花，掩映在一方池塘中，小鱼成群结队在花树的倒影中穿梭嬉戏。
　　书院外墙一溜空调外机特别显眼，心底隐隐的痛，这些设施能为谁服务啊，没了火车，那堪称恐怖的盘山小道有几人敢于一试。不说夏季塌方，不说冬季结冰，单单一侧绝壁，一侧悬崖，又容一车的宽度，啧啧，没几个敢来尝试。念及此，不禁望一眼同伴，佩服之余，也颇为返程担心起来。
　　桃花一路把我们送到村西的耿大娘农家乐，这是仅存的两家农家乐之一，据说这是铁路部门施工常常来的地方，门前停着一辆越野，河南牌照。耿大娘招呼我们，坐下喝口水吧。
　　耿大娘农家乐大门正对大山，据说山后就是青天河风景区，远远能望见山顶有一棵大树，巨大的树冠仿佛山顶的一个凉亭，村里年轻人去过，那是整座大山唯一的一棵树，白皮松，二十来米高，俯瞰山下的孔庄和白水河，树上系满了红布条，人们祈求生活平和安康，像这树王一样能迎风斗雨。
　　耿大娘家一侧下四十多个台阶就是铁路，不时有列车隆隆驶过，这铁路让耿大娘爱不起来，恨不起来。山村第一次见到外人，第一次走出大山，是这条铁路；山村人第一次打工，第一次领工资，是这条铁路；铁路给山村带来了有限的富裕和无穷的欢乐，转眼六十年了，这条铁路突然陌生起来，如此近切，又如此遥远。
　　下台阶，过铁路，我来到这个小站，这个多次登上央视的小站，小站整洁干净，宣传栏里是大幅先进的照片，站房前横着“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交通强国，铁路先行”的标语，站房对面高大的护坡上画着巨大的宣传画。
　　站台上邂逅一名铁路职工，说起乘车的事情，他神色之间十分愧疚，仿佛不办客运是他的责任。他说：旅客横跨整个车站，确实太危险了，为了安全，现在不办理客运是权宜之计，人民铁路为人民，下一步会有两全的办法的，比如：修桥，拱洞以及建立有人值守道口，要相信铁路，相信铁路人。
　　言谈间得知他正要去孔庄村里，几十年了，车站职工和村民早已是手足情深的兄弟了。
　　车站后院是一个菜园，野桃花拱卫下，菜畦、花池、鸡鸭，世外桃园一般。桃花是在悬崖边，潺潺的水声从悬崖下传来，那是白水河，就数它傻乎乎的，一路欢快地从晋城市区奔来，又一路蹦跳着向焦作而去。
　　朋友告诉我，过去白水河就是条臭水沟，只是在上游高落坪水库沉淀后，下游才清澈起来，那时孔庄河谷里，钓鱼摸虾的人多了去了。特别是春末夏初，河谷里满是螃蟹，啧啧，那叫一个不可思议。
　　“现在能去捉螃蟹吗？”
　　神色一暗：“什么也没有了，鱼，螃蟹，仿佛一夜之间蒸发了，有人说是化工污染，有人说是人为下药捕鱼。”
　　“如今污水治理，河水出晋城市都是清澈的，也许以后会有鱼，会有螃蟹！”
　　“嗯，应该已经有了！来的路上在河边就见到了成群的野鸭子还有几只洁白的鹳呢。”
　　站外的小路铺得平平展展，野桃花跑前跑后变换着身姿，忽然一绺金黄让眼睛一亮，不是山腰连翘一团一簇的黄烟，是两块金黄丝绒铺在地上，呵，油菜花开了！眼睛跨过深深的白水河谷，放眼望过去，只有两块油菜地，油菜地在一个小山村下，山村有八九个院落，高低错落在陡坡上，远远的一个人挑着担子，攀登在仄仄的小路上。
　　“这村叫马迼，原先住着3个人，年前刚刚去世了一个，现在住着老两口！”
　　我已不愿去想象老人的子女，不愿去想象老人的生活，也许是不敢想。只是疑惑，是这破败的山村陪伴着老人，还是老人陪伴着这寂寥的山村？风雨飘摇的老屋，风烛残年的老人。在这春风沉醉的日子里，心底莫名的涌起惆怅，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知道那是一位父亲，是一位母亲。那个遥远的身影挑着担，那个挑着担的身影佝偻着身子，那个佝偻着的身子在攀登，他的头顶是家园，他的脚下是春天。
　　他种出一片花海，把春天邀到了门前。
　　三月，我走在太行山深处，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思。
　　
　　
　　

简介：王红山，山西省晋城市人。

地址：山西省晋城市晋城火车站晋城供电车间（二圣头铁路桥旁）

邮编：048000

电话：15834334773

QQ：275196356

邮箱：275196356@qq.com

王立红

他种出一片花海，把春天邀到了门前。
不错的文！

山西唐风

王立红 发表于 2019-8-11 19:43
他种出一片花海，把春天邀到了门前。
不错的文！

谢王老师鼓励！

刘东霞

好文章，欣赏学习了！

山西唐风

刘东霞 发表于 2019-8-12 22:07
好文章，欣赏学习了！

谢刘老师赏读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