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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一湾浅蓝 于 2019-7-22 18:02 编辑
悦青客栈(1562字) 文/佟掌柜 1 天一直在下雪。北风呼啸着,漫天的雪花被风裹挟,似要直接冻住行人的脸。 中共满洲省委特派员老王和随行的两个战士,头顶着狗皮帽子,穿着厚厚的土布棉袄和絮着厚厚乌拉草的棉布鞋,在大雪里急匆匆走着,他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到兴林镇,等待东北抗联下山的交通员。 在离镇不到十里的七里坡,一伙土匪拦住了他们。随行的两个战士为掩护老王当场牺牲,老王的腹部也中了土匪一枪。土匪那边死了一人,伤了三个,他们不想恋战,抢了两个战士的手枪扬长而去。老王松了口气,倚在一棵老槐树下撕下一块衣襟,胡乱地包裹下伤口,用一块大洋雇了老乡的一辆驴车,直奔兴林县城。 “悦青客栈”的掌柜张望四十左右年纪,一根半米长的铜杆大烟袋从不离手。 他的女儿凤妮今年十九,人长得那叫一个俊。很多客人尤其男客,都是奔着凤妮来的,可是没人敢调戏这丫头,她自幼和张望学武,一般的壮年男子都没有她手劲大。 客栈还有个伙计叫白蒲,三个月前到客栈讨饭,张望见他可怜,又有一把子力气,就把他留下来,帮忙做一些杂务。凤妮当时不太同意,总觉得白蒲这么好的体格怎么能要饭呢,可张望说这年月兵荒马乱的,都有个危难招灾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吧。凤妮也就没再坚持。 老王被张望和凤妮抬进客栈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临死前紧紧抓住张望的手,眼睛都没闭上就咽了气。半根老山参从他的手掌滑落下来,凤妮赶忙将它拾起揣进怀里。 凤妮见张望合上老王的眼皮,对张望说,爹,我们得选个好地儿给他埋了。
张望喊伙计白蒲,白蒲你去买口棺材,明早埋到后山吧。
凤妮说,埋老爷岭吧,那风水好。
白蒲从后厨转出来,说,小姐,咱还是埋后山吧,咱得顾活人不是,我这 就去买棺材。
2 第二天后晌,悦青客栈来了三个客人。 张望端上一锅猪肉炖血肠,说,客官,你们尝尝,我店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
三个人中领头的是个精瘦汉子,目光阴骘,看都没看端上来的菜,而是紧盯着张望,轻声道,掌柜的,现在哪有心情吃饭,我们的战士在山上吃不饱、穿不暖。掌柜的还是赶紧想办法联络省委,有一位重要领导人马上要过境,我们的任务是必须保证领导安全。
张望眨巴眨巴眼睛,客官,您说的我咋听不懂,你们走了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赶紧吃饭。”
几个人互相看看,精瘦汉子略一沉吟,瞟了一眼正在邻桌擦桌子的白蒲,欲言又止。 凤妮又端上一大碗雪里蕻炖豆腐,这大冷天的吃点大炖菜,暖暖身子。 精瘦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凤妮好几眼,眼睛里射出克制的光。他拿起筷子,对另外几个人微微点点头,三个人低头吃了起来。
张望冲凤妮使个眼色,两个人来到后厨。张望心急火燎地问凤妮,你觉得咋样?
凤妮想了想,摇摇头,说,有些奇怪,不敢确定。
张望说,要是特务,那我们就是暴露了,得做好撤退的准备。
凤妮沉吟了下,先看看情况。 张望说,行,我让白蒲安排他们住下。
凤妮突然眼圈红了,爹,我很怕死。
张望叹了口气,我也怕。就算死,我也要把你送走。将来嫁人、生孩子,别忘了在爹坟前倒一杯酒。
3 第三天,精瘦汉子几个人晚饭还没吃完,张望突然用他的铜烟袋把白蒲打倒了。从后院冲进来的几个小伙子,和张望、凤妮一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绑了起来。 白蒲不服气,声嘶力竭地问凤妮,你们为什么绑我? 处决掉内奸和特务,县里来的游击队长对凤妮说,你和你爹必须撤了。 4 车轱辘在那条不太宽却充满阳光的道路上滚动着。 张望问凤妮,你咋识破他们的? 凤妮说,爹,老王刚死,那几个人就上了门,我怀疑白蒲有问题。还有,老王临死时手里攥着半根老山参,我看他口型像“老”的发音,猜测老山参应该是联络暗号。我假装无意地让白蒲看到上次老王来接头时,带来的半块大洋,结果早晨我收拾精瘦汉子房间的时候,在他的床下,竟发现了极其相似的半块大洋。 张望恍然。 凤妮低下头,说,爹,我想嫁人了,我想生孩子。 张望的眼睛有些潮湿,孩子,等打跑鬼子,爹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凤妮格格地笑起来,脸上的红晕就像头顶的阳光,灿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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